“潜力二字!”林天霸沉吟道,“可是何为潜力?何种潜力?燕王没有说,只是让我们选。”
“哎,王太子,会不会到最后,燕王又会像当年的老太爷一样,钦点一人呢?”
“这一点未尝没有可能,既然是潜力,那么谁都有可能是这个少家主之选。”林天霸微微一笑,似胸有成竹,“天冲,我这有一瓶天竺远购而来的丹药,你拿去赶紧恢复功力,随我在大选上一举定鼎吧。”
说罢,林天霸负手走出了狮心殿,林天冲紧随其后。
这一夜,东林王府处处灯火通明,有几人聚一处商量的,有几十人在一堂合谋,也有上百人齐齐出谋划策。
整个东临王府数千人,为了一个少家主之位,全盘动员了起来。
最忙的有两处殿堂,一处是代家主林玄理的住处,中堂议事厅,一处是主事王妃丽妃东宫。
这两处人来人往,有来表忠心的,有来问事的,有来拉拢的,尽情演绎着千奇百态,人生无常。
最安静的,当属林浩所处的偏殿,这里除了下人,几乎没有人前来。
这些年一迁再迁,林浩三兄妹终于被赶到了下人们才住的勤勉殿。
勤勉殿的后院马厩,林浩躺在一匹白毛马背上,手里抓着一壶‘千年烧’。
酒已去半。
“少主,莫要再喝了。”
喂马的老朽一边给马儿喂着草料,一边轻声相劝。
“十年了,父亲走了十年了,而母亲,走了足足十二年。”林浩自顾自话,“那一年,弟弟才一岁。老马,你说,连我都忘记母亲长什么样了,弟弟妹妹会记得她的模样吗?”
一说到林浩的母亲,叫老马的仆人立刻就不说话了。
这些年一直这样,老马喂马,林浩喝酒。
老马是当初母亲陪嫁过来的仆人,后来母亲走了,留下了老马,一手带大了林浩三兄妹。
老马寡言,不论林浩在外面闯了什么祸,回到殿堂来,老马也只是笑,憨笑。
今晚,与其它殿堂的热闹相比,林浩所住的这个殿堂,更显得冷清。
晚风拂过,冬寒似刀,连虫子都冬眠了,只有风掺着雪花,飘然而至。
林浩缓缓闭上双眼,想骂骂不出来,眼角,有泪花滑落。
他始终不明白,这一世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为什么这么狠心,狠心丢下自己和弟弟妹妹,这么多年都不回来一趟,哪怕是见上一面。
他曾想过,只要闯的祸足够大,父亲就会回来。
于是他年幼时,不惜偷偷潜入皇宫,刮了燕王的半边胡子。
最后,他的屁股挨了燕王一巴掌,回到王府受了电鞭之刑,却始终等不到父亲和母亲。
“老马,如果有得选,我愿我从未踏进这高墙,倘若我只是那江湖中的游侠,该多自由,该多好。”
一壶酒已见底,头脑却不昏迷。
这么多年,林浩从不敢真正让自己昏睡过,哪怕是电鞭之刑,他也硬撑了过去。
只要头脑稍微一昏,他就会想起自己五岁那一年,那一场足足烧了三个时辰的大火,还有死去的那两位王叔。
是的,没有几个人知道,其实一代王子本该有二十五个,除了后面相继死去了的五个,在那一年,小林浩亲眼看着两位皇叔葬身火海,而放火的人,现在还逍遥快活着。
那时候,林浩不敢呼救,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呼吸,更不敢昏睡,生怕引起那放火之人的注意。
林浩趴在火苗后面,足足趴了六个时辰,为了抵御大火的焦灼,他偷偷抓起了旁边的一缸烧酒,喝了个底朝天。
那一次,是林浩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醉酒,也是唯一的一次。
酒醒后,父亲已经走了,他来不及把那件事情告诉父亲。
那一场大醉,让林浩一夜之间长大了,他记起了前世全部的记忆。
从那时候开始,林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高墙内的斗争,鲜血更加不值钱,可能只是燃料,只有拳头更硬,才有资格活下去。
没有人会怜悯失败者,只有拳头够硬,才能像孙悟空那样,打上九天云霄,不被人踩在脚下。
“三个了,老马,昨天又死了三个,你还是不出手吗?”
“老马只管少主,其他人,与老马无关。”
“好,你不管。”林浩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把空酒壶丢进了马槽里,“我管!”
老马浑浊的眼神望着那玉质酒壶,叹息道:“你怎么管?”
“还有几天,我就及冠了,自然是用成年人的手段!既然他们都想当这个少家主,那小爷就让他们都当不成!”
林浩纵身一跃,上了墙头,又说道:“老马,求你个事。等这事办完,我想走一走江湖,不求见到老子的老子,但求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说完,林浩一跃而下,翻过了另一处墙头,消失在夜幕之中。
“不成啊,不成啊,少主,老奴答应过夫人的。”老马摇头低语,却又像是自说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