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初晴放下手机听着外面极有频率的敲门声,黑眸闪过恼意。
她腾地从床上蹭下来板着冷脸用力拉开窗帘,想瞅瞅,是哪个家伙半夜三更来敲她的门。
她破命的事在古宇镇附近不是秘密。
游荡在镇上的小鬼应该都接到了消息。她安全无事从老宅走出那小鬼们定也知道她现在已不属于阴命,肉身就算被他们夺去了,也没办法借她内身还阳。
即是如此,还一个个找上来做什么。
回来时,树下的招手夹克男就已经让她火冒三丈半夜还又来一只
拉开窗户,看着院门外举着手一副“彬彬有礼”极有耐性敲门的夹克鬼古初晴神情诧异。
怎么又是这只鬼
这鬼到底是想干什么?
纠缠了她这么多天,也不见他有什么行动和恶意,如此坚持不懈追着她不放,那就只有和一种可能
古初晴额头轻蹙随手拿起外套披在身上踩着毛茸茸的拖鞋拉开房门。
刚走到阳台上,纪弘修抱着手机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咦初晴也没睡啊!”
纪弘修打了个哈欠,往楼下看了看见院门前有个穿得整整齐齐,一见他们出来就停下敲门动作的夹克大叔回头就又对古初晴说:“那你去开门吧,下面那大叔都敲了好久的门了。”
古初晴瞥了他一眼:“瞌睡还没睡醒吗,睁大眼睛看清楚,你口中的大叔是什么。”
纪弘修有些懵:“什么?”
古初晴没好气地刮了他一眼:“仔细看。”
这家伙见鬼三个月,怎么还分不清楚鬼和人的区别。
纪弘修闻言,站在阳台边够长脑袋往楼下看,待看清楚院门前站着的人,似乎好像脚没着地。
“”
纪弘修晕呼呼的脑袋犹如被波一盆了冷水,凤眸一睁,急急往后跳了两步。
他侧头,看着身边云淡轻风的女子,俊脸扭曲。
“古大师,大大师,你家怎么比外面还要危险,我来三天,三天都有东西找上门,你,你该不会抢了他们的钱吧。”
眼前小美女不是天师么,为什么鬼怪都不怕她,还一个接一个找上门
她和那些鬼怪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啊,咋都缠着她不放?
古初晴挑了挑眉头:“谁知道呢!你回去睡觉,我去看看。”
纪弘修:“”瞌睡都被吓醒了,还睡个屁的觉。
古初晴懒得看他那怂样,瞥了他一眼,扭身就下了楼。纪弘修见状,打了个冷颤,急急忙忙退回房门,火速关上房门。
田昊见纪弘修进来,从被窝里伸出脑袋:“谁啊?”
纪弘修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鬼!”
“啥?”田昊一时没反应过来。
纪弘修:“鬼”
“”田昊眼睛一瞪,咻得一下拉起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
寒夜森冷,古初晴双手抱胸倚在铁门上,黑眸幽幽注视眼前搓着手,鬼笑得很不自然的夹克鬼。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到底要干什么,你都已经缠了我十来天了,有话就说!”
古初晴觉得自己今儿真的是活见鬼了。
她见鬼二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拖泥带水的鬼。
这鬼明显是有事找她帮忙,可他都纠缠了她这么久,却楞是跟个大姑娘相亲似的,到了相亲桌上,又“害羞”起来。
现在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却只搓着手嘿嘿嘿鬼笑,楞是不开口。
好在他身上一直没有恶意,她也从不杀好鬼,这要换成别的天师,说不定早就出手揍他了。
周良材踌躇了好一会儿,鬼眼时不时从古初晴脸瞄过,生怕她突然发怒,对他出手。
他胆小,怕死,都做好了她一动手,就立即撤退的打算。
见古初晴似乎没有收他的意思,他嘿嘿嘿干笑了几声,然后手在空气中一捞,提出一个大袋子。
“古大师,我找您帮个忙,这点小意思您请收下。”
古初晴看着递过来的黄色袋子,黑眸微愣,一时竟没反应得过来。
她垂眼,往打开的袋子瞟了一眼,等看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后,白嫩小脸顿时扭曲了。
古初晴抬头看了看天,又垂看了看身前的鬼,严重怀疑自己在做梦。
古初晴:“”鬼都会送礼了
她是人,又不是鬼,提一袋子冥币来上门,是要闹那样?
“有话直说。”古初晴哭笑不得,见鬼二十年,还头一次有鬼送“钱”给她。
“古大师,我叫周良材,我骨灰在镇外马路边的土沟里,骨灰没回乡,我也回不了乡。回不了乡,我就成游魂野鬼……”这会儿,周良材说话到是利索了,一股脑把困扰自己的事,全吐了出来。
古初晴挑眉:“啥,骨灰在土沟里?你后人呢,我看你应该也有点年纪了,难道没有后人?”
“有,可我是骨灰回乡的路上,从车上掉下去的。”
周良材一把心酸累。
他病死在富津市,他儿子从斫市过来给他收敛骨灰,却不想骨灰回乡路上,车子在国道上打滑,骨灰从车窗甩了出去,滚到了土沟里。
当时他儿子在打瞌睡,也没注意他骨灰掉了。
而他他本就刚死,又还没有经过后人的葬礼供奉,没有阴宅,尸骨在哪他就在哪,这不就这么一直徘徊在国道上,不得离开。
当时骨灰落地,骨灰盒盖子被打破了一个口,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他的骨灰已经没剩下多少,这要等全部吹散,他就彻底回不了乡了。
他在那片打听了好久,好些老鬼都觉得他可怜,于是就告诉他,这条马路上,半夜偶尔有一辆拉猪肉的小四轮经过,车上的闺女会行走行阳,去求她,她应该会帮忙。
他得到消息后,在国道上流连了好些天,终于等到那群老鬼嘴里的古家闺女。
可是不提也摆。
他规规矩矩向她招手好几天,好就是不理他他都觉得自己态度已经端得很礼貌了。
他又不敢强上车,因为他听别人说,古家闺女很忌惮他们靠近她,一旦靠近,不管是好鬼还是恶鬼,都会被打。
他被骨灰束缚,不能离开原地太远,一直到前天晚上,一阵鬼风吹起,他才能行动。那会儿,他见大伙都在往一个地方赶,据说是去看什么热闹。他当时闲着也是闲着,便也跟着去了。
去了那里后,才知道大伙看得是古家闺女的热闹。
今儿他能找上古家门,还是那日在林中,一个见他可怜的老鬼帮忙指的路。
古晴讶然:“所以,你找上我是想让我帮你把骨灰坛子找回来?”
“是的,是的,我骨灰快被风吹散完了,而且还想请大师,送我回乡让我入土,你看”周良材搓了搓手,又把手里的黄袋子递给了古初晴。
“”古初晴看着一袋子冥币,弯弯的眉毛扭成了虫。
这就是人与鬼的区别。
在鬼眼里,这些冥币都是真金白银的钱,可这些“大钞票”在阳世人眼里,却只是一堆废纸。
古初晴摇摇手:“我不给人送灵,你要回乡我可以开个路引给你,左转三公里,那里有个灵车站,自己去坐灵车回去,至于你的骨灰等我有空了,找个地方帮你葬下去就是。”
“古大师,我加价,你帮帮忙,我晕车。”说到这里,周良材就又是一阵心塞。
他骨灰掉下车窗,其实很大一半原因就是因为他晕车造成的。
他在车里透不了气,费了老大劲把骨灰弄到车窗边,想缓缓气来着,谁知道气没缓过来,倒是被甩到了土沟里。
周良材手上又多了一个黄袋子,这是他的全部家当,就指望着古初晴能接他这笔生意,送他回乡,顺便找到他儿子,让儿子把他入土为安。
骨灰回不了乡,这和他克死异乡没什么区别,魂游他乡,他连儿子供品都吃不到。
古初晴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