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里洁净如往,还飘着淡淡的香味,丝毫没有半年多没人住的样子,瑾澜微微笑了。
四处打量完闺房,瑾澜终于没忍住一手扶额,看着床上的人叹了口气。就算是她,也对闺房里出现个男人而觉得不舒服,莫说是古代人了。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只是,如果不管不问的话也的确说不过去,毕竟,如果一个人死在了她的闺房里,她对这个闺房应该不会有什么想法了。
碍于古人的思想,瑾澜没敢把府里的人叫来,也幸好她让侍卫丫鬟留在院外,否则,这时候来个丫鬟绝对是个大乌龙。印象中,原主的屋子里有伤药,而且还都是上品。因为,但凡原主伤了个手指之类的,在端王夫妇看来都不是小伤,明明端王爷自己是个刀砍胳膊露个骨头都不哼一声的硬汉,对女儿却是宝贵的要命。瑾澜眼眶微微酸了酸,不知道世间究竟有没有地府这回事儿,她既希望原主找到父母,又替原主的父母担忧,他们本来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活的好好的吧?
脑中思绪千回百转,瑾澜终于从愣怔中醒回神,再耽误一会儿,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说不得真要交代在这里了。找到了伤药,瑾澜从屋中的水盆里拧了毛巾,小心的给那人擦去伤口周围的血迹,确定了伤口的位置,虽然浑身是血,伤口倒真的不多,不过是恰巧都在血液丰富的地方。最凶险的莫过于胸口深深的剑伤,瑾澜觉得还是送去给专业人士比较好。给那人上完了药,又熟练的包扎了,看着伤口不再流血的人,瑾澜大脑飞速运转,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送出府呢?真是愁煞人也!
这边办法还没想起来,那人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瑾澜心中一喜,既然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自己的闺房,必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滚出自己的闺房。正想义正言辞的让那人迅速离去,孰料那人看见她的一瞬间,猛地坐了起来,手中的剑好死不死的落在自己的脖子上,不顾自己有些摇晃的身体,凛然开口道:“满清走狗!”
瑾澜硬生生忍住了即将出口的“你妹”,勉强保持神情镇定,就算姐一身清装,好歹救了你的命,你丫倒好,醒来第一句话居然骂姐是走狗,亏得姐还浪费了上好的刀伤药,真该让你丫流血而死,不对,应该高喊一身“有刺客”,让你丫的被王府侍卫捅成刺猬!
不过,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瑾澜不得不认清形势,面上不卑不亢道:“姑娘我可这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坐在别人家里,受着别人的庇佑,用了别人的伤药,这刚刚清醒转眼就能恩将仇报,果然是姑娘我见识短浅,不懂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的事实。”
一般情况下,智商没问题的人都能听出瑾澜的画外音,显然,那人智商还有的救,默默收了剑,虚弱的咳了两声:“抱歉,在下鲁莽了。”
瑾澜扭身坐回桌边:“你早就鲁莽了,在你闯进别人闺房的那一刻就很鲁莽......”要是你闯进老管家的卧房,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面色赧然:“在下一时糊涂,万望姑娘切莫记心上,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得得得”瑾澜直摆手,“你既然醒了,就立刻离开吧,姑娘我不需要你没齿难忘,走的时候捎带手把被你弄得都是血的床单毛巾什么的带走就好了。”不然我自己可处理不好。
那人愣了愣,瑾澜觉得他应该是对自己的做法纳闷,按理说应该继续无微不至的关心他,供他吃供他喝啥啥的才对。瑾澜挑眉,不好意思,姑娘没那兴趣,尤其这人还在自己闺房里,私人领地受到侵犯,并且对她进行人身攻击,瑾澜很烦躁。
“在下即刻就走。”那人慢悠悠站起身来,扶着床帐略显艰难的迈步。
“等一下。”瑾澜站起身,走到他旁边,将床上被血染红的一套被褥并为他擦拭伤口的毛巾一并打包,“这些也带走。”
那人用一种瑾澜无法形容的目光看了她半晌,终于是慢慢点头:“好。”
言罢,伸手提起那个略显巨大的包裹,背在身上,慢吞吞往门口走,瑾澜看着他的背影,再度开口:“等一下。”
“姑娘还有何吩咐?”那人回头,神色没有丝毫不耐烦,瑾澜觉得刚才自己的作为应该可以被看做欺负人了,只好叹气:“真是服了我自己了,你吃点儿东西再走吧!”
那人闻言,又慢吞吞的走回来,将包裹放到床上,瑾澜认命的起身,嘱咐一句“你呆在这里不要动”,打开门:“来人。”
守在院门的丫头一路快步的走了过来,躬身行礼:“格格。”
“起来吧!”瑾澜吩咐道,“去厨房拿些清淡的吃食并一些爽口的点心来。”
“是。”小丫头点头,又快步走了出去,虽然步履较快,却并不显得急促,足见端王府的教养。
瑾澜转身进了屋子,坐回桌边,奈何被身边的人盯得有些不适,只好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江家栋。”那人开口,瑾澜这才发现,其实这人身上有一种难得的沉静稳重之感。
“哦。”瑾澜应了一声,考虑要不要问问他多大了,可是,总觉得这样说话,像现代常见的某种流程: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干什么工作的?每月工资多少啊?有没有住房啊?面积多少啊?是建筑面积还是使用面积?......瑾澜悄悄在心里哆嗦了一下,好像阿姨们相女婿。
江家栋看到她在听到自己名字时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有些不服气:“你没听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