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镇在没有成为镇之前叫龙门村，整个村子的房子基本上都挨在一起，自从修了公路，南北贯通以后，村子也被一分为二，分为东村和西村。随着龙门镇的建立，称呼上也发生了改变，叶飞家就住在东镇，陈昌家住在西镇，听起来隔的挺远，其实只要穿过公路就到了。小时候叶飞经常来陈昌家玩，所以即使隔了许多年，他依然对道路很熟悉，原本还想在路边买点东西上门去，想想又算了，继续拎着玩具往里走，从路边紧挨着的门面房间隙穿过去，原本的水泥路也变成了土路，天晴一脚踩下去灰尘飞舞，下雨天一脚踩下去满脚泥泞。

叶飞很快来到陈昌的家门口，门前杂草丛生，一片败落之像，低矮的院墙很多地方已经坍塌，叶飞伸头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小姑娘陈小凤把头伸到一个水桶里喝水。

水桶有点大，叶飞真怕她一头栽了进去，于是赶忙紧走几步，从门外跨进院子。小姑娘被叶飞的脚步声惊动，抬起头了看到叶飞，面露喜色，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跑到了身后屋内。她身后的房子，在叶飞记忆里虽然旧了点，但是还能住人了，哪里像现在大门缺了半边，屋顶上的瓦砾更是缺了许多，砖头缝里更是长满了在杂草，给人感觉已经荒废了很久。

叶飞跨步从大门走了进去，就感觉眼睛光线一暗，好在他的视力极好，几乎瞬间就适应过来，就见一个脸色惨白，头发枯黄，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的男人靠在墙角的床上，陈小凤正拉着他的手，满眼好奇的盯着他，眼神和小丫头一样的清澈而又天真，看到叶飞看她，脏兮兮的小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笑容。

“丸子？”躺在床上的男人盯着叶飞仔细打量一番，然后疑惑问了一句。

叶飞闻言，心中一酸，“丸子”这个绰号叫的人极少，陈昌就是这极少数人之一，而且这个外号就是他起的。

“是我，小昌。”叶飞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没想到我临死前还能见到你，真好！”陈昌笑了，看不出一点的悲伤，唯有一种解脱。

“爸爸不要死。”小姑娘听见爸爸说到死字，语带哭腔使劲摇了摇他的手臂，陈昌的笑容僵在脸上，比哭还难看。“爸爸不死，你出去玩吧，我跟叶叔叔说说话。”陈昌伸手摸了摸女儿的乱糟糟的头发，已经没有刚才的淡然。

小姑娘听话的点了点头，放下爸爸的手，转身就要出去，却被叶飞喊住了，叶飞在她身前蹲下，把手中的塑料袋递给她道：“还记得上午见的小妹妹吗？那是叔叔的妹妹，她叫叶玉灵，这是她让我给你带的礼物，她想跟你做个好朋友。”

小姑娘没有立刻接过去，而是回头看着爸爸。陈昌点了点头，小姑娘这才接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打开塑料袋，往里面看了一眼，双眼立刻露出喜色，“谢谢叔叔。”然后拎着袋子跑到了门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玩了起来。

“几岁了？”叶飞看小姑娘一眼问道。“再过一个月就6岁了。”陈昌看着门外的女儿从塑料袋里拿出玩具，满脸的惊喜和开心，心中却充满了悲痛和酸楚。

小家伙本来也是家中的小公主，零食玩具一大堆，可这两年什么都没了，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叶飞在床沿坐了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陈昌。陈昌赤裸着上身，下身只穿了一条短裤，腿上身上已经廋的皮包骨头，哪里还有一点最后一次见他的白胖模样，他身后靠着一床被子，却已经黑的看不出颜色，床头上还放着一碗水煮土豆和半碗冷稀饭。

叶飞的嗅觉极好，甚至能闻见水煮土豆散发出来的馊味。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能跟我说说吗？”叶飞难掩心中的悲痛，语气颤抖地问道。

陈昌看到叶飞的表情，好像极为开心的样子，于是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叶飞，和赵叔说的并没有差别。“有找医生看过吗？”叶飞看陈昌头和手都能动弹，唯有脖子以叶飞下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怎么没看，可是看了又能怎样。”陈昌摇头苦笑道。

“医生怎么说，能治好吗？”急忙问道。

“医生说我伤了脊椎，这个手术目国内做不了，只有国外的医生才可以，即使这样最多也只有50的希望。”

“50的希望已经不小了，你怎么不试一试？”

“钱呢？”陈昌环视了一眼自己的家，“拿什么试？”叶飞沉默了，思索了一下道：“我借你。”陈昌闻言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笑了起来，“丸子，你又吹牛皮了，你家的情况我还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