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佐已离开,他对楼安国逐日显现的残忍及暴虐感到了厌恶。
但楼安国显然是不满足的,人一旦丧失人性,能做的事便会可怕至极。
一如现在,他花掉整个晚上的时间,只为了设计出取悦自己的方式,去折磨死两个杂耍艺人。
所以他把他们叫到院子里,他说,你们得拿出最有意思的节目,如果这节目不够好,你们就得割掉对方身上的一块肉。
而这场表演,楼安国决定一直看下去,直到那二人将彼此摧残致死。
所以冯佐留不下去了。
他已闭上眼,关上心,走得远远地,他已感到不安。
“冯参军!”院外有人找他,那是个年轻人,乃北庭节度使的留后使王正见。
“怎么?今日又找我去吃酒?我就是有再好的酒量,也受不住了!贤弟你还是饶过我吧!”冯佐说罢,摆摆手笑起来。
“哪里哪里,这地方说话不方便,咱们到湖边去!”王正见四下张望过,说罢拉扯了冯佐往外间走。
“这是怎么了?莫非张嵩张公那边,有书信传来?”冯佐见得一诧,说话间已被拽出后院,人立地假山湖塘处,满面不解。
时年张嵩任职北庭节度使,上有郭虔出任都护,李林甫为安西大都护。
李林甫此人,能窥伺上意,在朝深得皇帝喜爱。
“张公那边倒也没什么。”王正见开口,答过冯佐,微有迟疑,旋即道,“贤兄可曾想过留在碛西?”
“此话怎讲?”冯佐一讶,于是听道,“有件事,阿奴我得坦白讲!楼家并非长久之计,楼安国的为人……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就连这官邸中人,近来,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哦?那……王贤弟有何高见?”冯佐闻言,已觉出倪端,王正见明明话中有话。
“而今朝野之上,今非昔比,楼家跟李林甫李公之间,向来不和,贤兄是晓得的……李公是什么人……那可是皇上最信赖的人!”王正见话讲的轻松惬意,如谈天说地,眼睛却一直盯着冯佐看,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冯佐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他并非什么忠孝感恩之人,别人若给了梯子,他必是要往上爬的。所以,他已把舅父一家承蒙楼家的恩情,统统抛去脑后,诚惶诚恐道,“哦?难道鄙人有幸?能受李公所用?”
冯佐是要倒戈了,他想爬的更高。
“李公事务繁忙,这些小事,自还不挂在心上……”王正见听出他话中几分窃喜,几分意愿,必然是要泼他冷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