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战鼓,在如潮的黑色铁甲中蓦然敲响。一声声震撼人心的擂鼓,仿佛来自九天的雷鸣,愈演愈烈。号令着一千步卒,由缓慢到快速,迅速展开身形,朝着衢城的方向扑杀而去。当他们彻底以最快的速度,整齐冲向衢城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的嘴中,都不约而同的在此时发出了一个喊声:“杀!”
配合着他们前进的脚步,踩在地上,即使是大地,也为之颤抖。更别说城中的百姓,在听到这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后,人人皆心神颤栗。
城墙上,有人高举一手,看着急速而来的黑甲,猛然挥舞而下,口中怒声吼道:“放箭!”
霎时间,城墙上万箭齐发。闪烁着寒光的箭矢,从每一名将士手中射出,朝迎面而来的敌军,如蝗虫飞境般遮天蔽日而去。
急促的战鼓,在箭矢出现的同时,有些许的变动节奏。原本一往无前,快速冲锋在最前面的步卒,立马从身后背上取下护盾,举在身前。两边的士卒,则迅速朝中间靠拢,齐齐将护盾高举于头顶,为同袍组建成一道坚实的铜墙铁壁。
与此同时,身后同样有无数箭矢朝空中射出,拉出道道优美的弧线,落向城墙。为他们的前行,做出了完美的掩护。
城墙上,自然也有将士手中举起盾牌,将那些迎面而来的箭矢挡下。可当他们刚挡下第一轮的箭矢时,身后却突然出现了异象。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夹杂在愤怒的喊杀声中,骤然从城墙阶梯处响起。有人愤懑大骂道:“狗娘养的,我们中计了。先前那支进入城中的队伍,是他娘的敌军!”
顿时,城墙上乱成一锅粥。好在有一名从军年头较久,经验也相对丰富很多的老兵站了出来。立马开口对众人喊道:“所有弓箭手继续朝城外射箭,阻挡敌军前行的脚步。其余人,都随我来,先把摸上城墙的这群杂碎给老子剁了。”
说完,老兵率先从腰间抽出长刀来,一马当先便朝着从阶梯处偷袭上来的敌军扑杀了过去。一听有人站出来指挥,慌乱的众将士这才仿似找到了主心骨,跟着老兵一同抽刀愤然迎敌。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自乱阵脚,谁叫城墙上此时没有一个主事人呢。原本即使马将军不在,好歹还有副将在。可是在先前那群黑甲骑军进城的时候,为了稳妥起见,他便陪同着郡守大人,一起去了郡守府。虽说去的时候,有过零时交代,让一名叫王旭的将士暂代职务。可是,偏偏这王旭,当时就在那阶梯附近处。敌军偷袭上来的时候,他便第一批被人斩杀在了长剑下。
这样一来,城墙上的将士便彻底失去了主心骨。一旦战场上没有了主心骨,下面的人自然也就慌乱了起来。毕竟,他们只是一城的守城将士,而所经历的战事,也几乎为零。甚至,大多数人还是那刚入伍的新人。面对这样突发的状况,他们能不乱吗?
就是如今跟在老兵身后,和攻上城墙的敌军展开近身厮杀,他们也大多不是对手。有的更是一个照面,就被那群黑甲将士给砍翻在了地上。鲜血直流,蜷缩着身体,凄厉哀嚎着。也就那名带头的老兵,凭借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勉强还能继续和对方厮杀。但就算是这样,面对着一边倒的战事。此时他身上也早已伤痕累累,血流不止。
老兵叫杨永平,名字是他娘亲给他取的。寓意很简单,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这混乱的世道,能够永远太平。杨永平自幼丧父,从他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只是从他娘亲的嘴中听说,他的父亲是一名军人,一名很伟大的军人。虽然官衔不高,只是一个小小的伍长,但为人却特别的好。尤其是对手底下的将士,那更是将他们视若一母同胞的兄弟。后来,有一次在战场,为了救他的兄弟,他死了。身中十六箭之多。
或许是从小听着父亲的事迹长大,杨永平在十五岁那年,便毅然决然的加入了军队。后来,跟着队伍,走南到北,打过的大仗小仗,也不在少数。直到有一次,他在一场战役中,同样为了救自己的战袍,左腿被敌军的箭矢射中,落下病根后,这才无奈的从那支军伍中退下。
可是回到家乡的他,心中却怎么也无法放下那段和战袍一同征战杀敌的峥嵘岁月。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的他,只能拿出半子积攒下来的情分,硬是厚着脸皮,找关系让人帮他谋了一个守城将士的差事。原本在他认为,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至于再次走上战场,和敌人酣畅淋漓的厮杀,那是想都不要想。毕竟身为一名守城的将士,又不是边关那种城池,想要上战场,几乎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