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时,从暗处跃出个人影,单手持一柄短刃,重重拨开长剑,一手紧紧揽过落葵,足尖轻点地面几个跳跃,极快的离开此地,而出现的恰逢其时的这个人,正是躲在暗处等了七日的京墨。
彼时的京墨已在离宫城最近的一处茶棚里干坐着等了七日。这七日里,他饿了便啃一口凉透的烧饼,渴了便灌一口冷茶,困了便倚在棚下的暗影中眯上一会儿。一丁点儿动静,便能惊得他狠狠打个激灵,跳起半丈高来。
他这副魂不守舍的失常模样,任谁看了都是要心生疑窦的,要不是看他银子给的多,茶棚的老板早将他撵了出去。此刻一见落葵遇险,京墨来不及多想什么,便抽出短刃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一手揽住落葵,一手握住刀刃,寒光凛凛中左右开弓的护住她,想要远远离开。
然而,身后之人的轻身功夫显然更高一筹,只几个呼吸间便已追至跟前,此人一身暗紫色劲装,手握双剑,煞气肆无忌惮的浑身上下缭绕,毫不收敛,狭长的眸子格外秀美,散出冷冷的微芒,上下打量了一番京墨,轻蔑道:“小子,就凭你这点微末修为,也想拦下我。”
“拦不拦得住,你试试不就知道喽。”京墨不以为意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看似神情轻松,双手早已死死握住一对短刃,因用力过度,关节处已经泛白。
一双滑腻温暖的手,握住京墨微微颤抖的手,落葵轻声:“怕么。”
京墨摇头:“怕甚么,有我在,一定护着你出去。”话毕,短刃狠狠晃了下,其实此刻,他心里怕的无以复加,怕的连短刃都几乎拿不住,这怕不单单是因为修为微末,更是因为自己从未与谁争斗过,双手干净未染血腥。
劲装男子右手抬起,剑身长啸一声,竟然幻化出一道淡白蛇影,看上去嬴弱不堪,实际上气息强大至极,逼得京墨与落葵退了几步,那男子冷笑一声,剑身如水波般微漾起来,蛇影登时一阵光华闪过,发出嘶嘶声,冲着落葵二人拦腰横劈过来。
京墨眸中厉色闪过,一跃而起,与此同时,手中一柄短刃夹着风声而出,与蛇影搅在一处,但也只不过阻挡了片刻的功夫,那龙影便冲着他的小腿斜劈而下。
寒风乍起,鲜红似血的缎带从落葵阔大的衣袖跃出,绕着蛇影极快的飞旋,红芒阵阵像一簇簇鲜艳的烟花,在半空中绚烂夺目的绽放,一点点消磨起蛇影的光华,蛇影与缎带缠斗自顾不暇,给了落葵二人喘息之机。
趁着这短暂生机,落葵拉住目瞪口呆的京墨,喝了一声:“跑啊。”
二人夺路而逃,落葵指尖传来滚烫的灼热之感,她没有回头,便知道仅凭那条缎带,只能阻挡蛇影片刻,她心中忍痛,口中默念:“五丝擅美,疾。”
原本光华暗淡的缎带蓦然青、黄、赤、白、黑五色流转,一个错眼,五色分光化影,夹带着犀利风声在蛇影上穿插而过
,织成一枚同心花结,将蛇影牢牢困在原处。
劲装男子大惊,他并未料到落葵会使出这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连连掐诀想要召回蛇影,这才惊觉只片刻功夫,蛇影与他已断了心神相连,他脸色惨白,手上逸出灰蒙蒙的薄雾,笼罩住虚空中的缎带与蛇影。
落葵回首,并未给他任何脱困而出的机会,抬手遥遥指向缎带,大喝道:“独茧称华,破。”
五色光华大作,虚空中传来撼天动地的巨大爆裂之声,扬起数十丈高的血色轻尘,轻尘散尽,半空中的淡白蛇影哀鸣一声,片片碎开,融入夜色之中没了踪影,侧目只见劲装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气息全无了。
缎带转瞬间恢复如常,一个闪动便回到落葵掌中,光华已不复方才那般夺目,其上布满了千疮百孔的刺目伤痕,这条五色缕损毁至此,怕是再难施用了。
落葵心痛不已,但尚未心痛多久,虚空中便猛然响起一声尖利的长鸣,旋即探出一只巨手,恶狠狠地抓向落葵。
此时,杜衡四人悉数料理了数十名剑客,已呼啸赶来,只转瞬间,众人冲到近前,数之不尽的碧色短剑凝实到一处,化作四柄长剑,剑身光华流转,隐隐有龙吟之声。
四柄长剑同巨手在半空中碰撞飞舞,一时间光华大作,爆破声声。
而此时异象再生,虚空中再度探出一只巨手,反手化作重拳,重重击向落葵。
落葵拔下发髻间的木簪,高高抛向空中,那簪子生出金灿灿的光芒,她掐了个决,黄芒极快的分出成千上万道金丝,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向上一兜,将巨手的重击之势消减一二。
巨手在网中微微一颤,从指缝中漏出数之不尽的短芒,波光似水流转,皆从细不可见的网洞中倾泻而下。光芒看似如水一般温软无害,呼啸而至时却带了浓重的血腥之气,光芒敛尽,露出道道锋利的白刃,直逼落葵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