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弃子中男主角烈焱被烧死的那场戏。
这几天,余夏和元寒朔都表现得很平常,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像是个小插曲,被两人揭了过去。当然,他们揭过去的原因是不同的。余夏不知道要怎么办,于是干脆保持原状,以不变应万变,这是一种变相的逃避。而元寒朔,是因为想明白了,正因为他想明白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所以也就不急了。有些事情,总要有合适的时机,和等待的时间。
镜头前,熊熊烈火,元寒朔站在火后面。
摄像机的背后,站着的人中,有余夏。她,正对着元寒朔。
“ain”
元寒朔的表情在满脸狰狞的伤口下显得更加凶狠,他不忿,他意难平,凶狠的眼神射过来,让人感觉,他是一匹危险的狼,而且还是一匹独自战斗的孤狼。
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里的光逐渐暗淡下来,抬头望向阴沉沉的天空,侧脸线条鲜明而硬朗,就像一座雕像,木然,没有作为人的精气神。
他颓然低下了头。
或许是逐渐旺盛的火光,致使他忍受不了,他皱起眉来,呼吸的幅度也明显起来。
烟雾模糊了他的眼,这一刻,元寒朔就是烈焱,他为这样的人生感到悲哀。
众人皆弃他而去。
他哭了,人生的最后一滴泪从眼角流出,但却是伴着笑的哭。
哭,是为了自己的命运而哭。为什么先是给了他无上的尊荣和自由,再狠狠地剥夺了?如果是这样,他宁愿从来没有过,宁愿从来没有经历过光明,那样他就不会懂得黑暗的绝望。
笑,是为了自己的解脱而笑。终于不用再忍受他们无休止的摆布,终于可以拥有真正的自由。下辈子,再也不要这样的人生了……
余夏也哭了。
那双悲哀的、无助的,孤独的眼睛在看着摄像机的同时,似乎也在看着她。
元寒朔懂余夏,所以演出了她心中的烈焱。
余夏懂元寒朔,所以她体会到了他传达的那种感情。
透过这双眼睛,她好像回到了当时的医院,看到了布满累累伤口的父母朝她笑,看到了铺着白布的病床,又看到了父母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被推入被火化,然后,那火与眼前的火重叠起来。
除了木头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外,现场没有其他声响。很多工作人员都红了眼眶,可就是不敢动,怕惊扰了这一幕。
过了一会儿,许是导演喊“u”了,现场有工作人员开始走动,余夏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她找了个无人的角落,默默流泪。
平时,她都会抑制自己,不让自己去想医院的场景。过去好几年了,可那些刺眼的画面还是如此鲜明地存在于她的记忆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心情逐渐平息。
吸了吸鼻子,面前突然出现一只修长的手。
一方白色的手帕被递了过来。
余夏转过头去。
见是元寒朔,她松了口气,可又猛地低下头去。
她现在的样子肯定很丑,哪里会有女孩子希望自己出丑的模样被人见到。
余夏拿起手帕,背对着元寒朔,仔仔细细地擦了脸。这里没有镜子,她不知道自己整理得怎么样,只能凭感觉来。
然后,这才转过身去。
“元先生,我回去洗了再还给你。”捏着那方带有湿意的手帕,余夏不好意思地说道,她的声音因为哭过了而有些嘶哑。
元寒朔点头,“不急。”
见面前站着的小姑娘眼睛和鼻头都泛着微红,他抿了抿唇。
“我演得怎么样?”
元寒朔还是第一次主动问别人这个问题,所以说得略生硬。不是为了得到称赞和认同,而是,总要说些什么来提起小丫头的注意力。
“很好,真的很好。”余夏真诚地说道,这是她发自内心的话。
不然,她也不会哭出来了。
“嗯。”元寒朔面容平静,并没有表现出喜悦或意外的模样。但看见余夏使劲点头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好像获得了什么奖章一样,不,是比获得奖章还要满足。
这种感觉还不赖。
“黄导那边没事了吗?”余夏问。
“没事了,今天的戏已经拍好了。”元寒朔看了远处一眼,“走吧,你跟我的车回去。”
到了车上,还有他的经纪人和助理坐在驾驶和副驾驶位,余夏一一打过招呼,和元寒朔坐到了后面的座位上。
车子开动了。
“荒漠,你去吗?”元寒朔言简意赅地问道。
在影视城拍摄的盛京戏份已经差不多完了,接下来剧组会转到西北那边,实地拍摄在荒漠的戏份。
余夏点头,“去的。”
得到肯定后,元寒朔也没再多说这个话题。他拿出剧本,和余夏讨论起接下来要在西北那边拍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