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然降临,春日将尽,武清县城日落后依然略显寒冷。大军已被云未派了出去,按计划四处出击,互相照应,约定在蓟州城下汇合围城。云未身子不适,便在武清县城中休养两日。云未本想只留下暗羽和魏猛、罗安军,左不思和梅越不肯,硬是把火威营也留下了。
原来的县所被云未当成了临时住所,云未在灯下百无聊赖喝着茶,董瑜在云未边上坐着,絮絮叨叨说着。崔姑娘坐在云未身后,单手托着腮,一双漂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看着云未。周岩在门边四平八稳坐着,皱着眉头想着什么。
云未放下茶碗,靠在椅子上,苦笑道:“感觉又回到了家。”
董瑜哈哈大笑,说道:“俺觉得这里比你的那个将军府可自在得多了。”
崔姑娘问道:“你管将军府叫家么?”
云未回头,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着说道:“怎么,不然我家在何处?”
崔姑娘看云未看向自己,歪了歪头,眨着眼睛说道:“我总觉得,你那个将军府也不能算是家,乍一看热热闹闹,其实冷清得很。”
云未笑着说:“小孩子懂什么冷清。”
崔姑娘突然之间一股怒气,气鼓鼓地说:“我不是小孩子!”
云未看了看崔姑娘,哈哈一笑,不再理睬,看向周岩,和周岩说起一些武林旧事。董瑜饶有兴致听着,崔姑娘少女心性,慢慢也被吸引过去。
说道一字剑客惊天一剑除武林四害的时候,突得头顶一声冷哼,廖霄的声音响起:“一字剑客算的了什么英雄好汉?当年老子武功未成的时候就能揍两个。”
话音未落,廖霄从屋顶跳了下来,手里提着一个愁眉苦脸花白胡子的人。廖霄冷哼一声,把那人重重丢在地上,那人叫声“啊呦”,一跃而起,却站在一旁老老实实不动分毫。云未见到那人,大吃一惊,连忙抱拳道:“不知廖前辈到来,云未怠慢,还望海涵。”
那愁眉苦脸的人正是衡山派廖常飞,江湖人称“万里悲秋”。廖常飞向云未抱了抱拳,无奈说道:“云老弟莫说两家话。我此来就是暗中看看儿子,怕你们笑我,就只敢躲起来偷偷看。不过你手下的兵卒真是厉害得很呐,明明都不怎么会武功,偏偏防的滴水不漏,我想潜进来竟是万万不能。这不,四处打转之际,被族叔抓住了,非说我是和茅山派一伙的。我心下纳闷,问了句‘您老人家被茅山除名了’,就挨了几个爆栗,当真是祸从天降也。”
周岩一阵无语。曾听人说廖常飞武功高强,为人却天真烂漫,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不过廖英却沉稳持重,与他们廖家一家截然不同。正想间,廖常飞看到了周岩,眼睛一亮,说道:“这位面生得很,就是泰山神主吧?常听云老弟说起。”
廖霄在旁冷嘲热讽,说道:“周老弟和老子打成平手,比你这连我一招都接不住的,强到天上去了。”
云未在旁哭笑不得,暗思自己和廖英兄弟相称,廖常飞称呼自己为云老弟;现在廖霄又不知为何认了山石当老弟,这一族三代,竟然都和自己平辈,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云未拱手道:“廖英贤弟现今在军中,廖前辈且在云未身边静心等待两日,自然相见。”
廖霄正待说什么,突然眉头一皱,侧了头,仿佛在听着什么。云未和廖常飞还在客套,周岩随后也听到了,仿佛是许多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崔姑娘拔了剑出来,向云未迈出一步。云未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而后很快舒展开来,笑着问道:“怎么了?”
廖常飞叹了口气,说道:“马蹄声,很多,冲着我们来了。”
董瑜皱眉道:“会不会是左将军大获全胜,前来报捷?”而后苦笑着否认了自己的说法,“说好了蓟州城下见,怎会回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