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为直接的,是视觉上的冲击。
在棚屋里头,有三只鼠人。其中两只,趾高气昂地立在地上,身材枯瘦、毛发凌乱,但不像白皮奴隶鼠那样是病态的苍白,而是斑驳的棕灰色。他们背对着蒂梵,虽然看不清面孔,但可想而知,一定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而在他们的面前,蜷缩着另一只鼠人。
不,准确的说,是母鼠人。一只极为瘦弱、幼小的母鼠人。她毛发杂乱、浑身赤裸,身上布满鞭打的痕迹,此刻正在地上绝望地抽搐着。
正如盲眼鼠人布莱德所说,奴隶鼠当中的母鼠人,除了个别部位较为丰腴外,和一般奴隶鼠,没有太大区别。
这是蒂梵第一次见到角鼠神这一“稀罕”的造物,但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这只母鼠人的毛色:
和自己,一样的白色。不过,却不是纯洁的雪白,更像白皮鼠人身上的那种苍白。
另外两只矿牙奴隶鼠显然没注意到身后一人一鼠两道目光,他们还在嘶嘶狞笑着,不断逼近身前的母鼠人。
“小杂种,要不是之前,老大说你还小,没有能力,养肥了再下手,嘿嘿!”高个奴隶鼠嘴里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语气里充斥着兽性,仿佛在审视一块上好的肥肉。
“嘶,这只玩意儿,是异端!异端!看她的毛色,白色,白色!白皮玩意儿生出来的种,果然都是变异的杂种!”矮个鼠人挥了挥手上的长鞭,啪的一声在母鼠人身上发出一声炸响,引得她哀鸣连连,接连往暗处退缩。
“就和生她的那只白皮母鼠,一个样,恶心!恶心!”高个鼠人又踹了小母鼠一脚,恶狠狠地咒骂着,“不过……今天他们都和和氏族大人去采矿了!你,归我们!桀桀……要不是那只老母鼠死了,这只小杂种,也活不到今天!”
被称为“小杂种”的幼年白毛鼠人,看着面前两只凶神恶煞的奴隶鼠,显然吓得不轻,她哆哆嗦嗦,接连后退。
“不过,我们玩一玩,问题也不大!ys,ys!”矮个鼠人发出一声狞笑,弯腰一伸爪,便把白毛母鼠拎了起来。
她瘦弱的肢体绝望地在空中摆动,脸上的血色也在快速消散,发出嘶嘶的哀鸣。
但就在她快要脱力之际,矮个奴隶鼠又把爪子一松,让她噗通一声跌落在地。紧接着,鞭子又劈啪作响,如倾盆暴雨般落在了她本就伤痕累累的身躯上。
一次次拎起、一次次跌落、一次次鞭打、一次次挣扎。
但那只幼小的鼠人却始终忍耐着疼痛,从地上爬起,尝试着逃离远比自己强悍的四只魔爪。她用爪子抓挠着矿牙奴隶鼠的臂膀,还没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就被踹飞了出去。
蒂梵挂在棚屋边缘的爪子不知为何,紧了一分,爪尖甚至没入了木头的纹路里。
迪沃特侧眼打量了一下这只鼠人,他从蒂梵那颗六角白毛的鼠首上,竟然看到了一种人类才会有的“表情”。
是愤怒,氤氲着的、似乎马上就要从眼中喷射而出的怒火。
但尽管蒂梵的爪子已在微微颤抖,但他还是没有动,而是静静看着里头的三只鼠人,继续执行着这个残忍的游戏。
他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情感会出现不寻常的波动,甚至有些许愤怒:因为,他在那只幼年鼠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自己从未在别的鼠人身上见到的东西。
而这种东西,恰恰和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一处角落,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她想要反抗,想要活下去!尽管面对的是比自己强大太多、几乎无法摆脱的成年鼠人,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尝试,以痛苦乃至死亡的代价发起倔强的挑战!
一只想要斗争、想要生存的鼠人,就算是母鼠人,也有权利活下去!
因为,在她身上,有着自己的模样。
蒂梵的爪尖,升腾起了熊熊绿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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