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巡视一番,带着陶成改写的账薄就回城里了,陶成连夜请几个文书撰写的账薄里,李崇文一直都没超过三成利,估计李公公回去一看就能知道。
李崇文没有跟着回荥阳,而是在红河村的大礼堂给华润分公司的人开会,以后的香皂工厂就是后妈养的,是受气还是受罪,都得给我忍着。
大家虽然议论纷纷,申请脱离香皂工坊的职员李崇文一概都不批准,然后陶成留下做思想工作,第二天李崇文回城。
回城的第一件事李崇文就约了张登喝酒。
“张主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香皂工厂已经交出去了,这件事木已成舟,在下会想办法让配方尽量不泄露。”
“一个和尚有水喝,两个和尚没水喝。我李崇文是个商人,不会和银子过不去。”
“李兄的意思是?”张登笑问道。
“约见张主薄是有一事相求,在这之前,我想和张主薄立个协议”
“什么协议?”张登知道李崇文是无时不登门,这个协议和自己心心念念的香皂有关,而且估计是有利自己的。
“商人协议,在下不是读书人,不相信什么君子协议,在商言商,张主薄志向远大,未来自然不会屈就荥阳一个九品主薄,而我李崇文,作为商人,没理由拒绝财源广进。”
“在下经商,主薄为官,合则两利,过去不愉快的事就一笔勾销,希望我们能官商合作。”
“哦”张登笑的更深了。
“汪县尊曾坦言,主薄的家族枝深叶茂,在下不过是个要饭的,一步步才爬到现在的位置,在下想爬出荥阳的地界,主薄也想得到家族更多的青睐。”
“如在下所言有误,还请主薄见谅,”李崇文说道:“上次主薄约见在下,实则是担忧香皂之利受损,不得不出此下策。”
“所以在下估计张主薄的家族看上了香皂之利,若是被东厂所据,势必令主薄的家族一番努力成了徒劳,前功尽弃,张主薄可能会更加不受到族中待见。”
“请原谅在下失礼,若是主薄备受关注,自是不会蹉跎在荥阳这个小地方,主薄此举,也是希望为家族带来财源,换取更多的族中支持吧。”
“且往下说”张登不置可否,并未露出任何恼怒之色。
“在下办工厂,开棋牌室,改夜总会,这些瞒不住张主薄,我李崇文别的本事没有,赚银子开财源的本事有目共睹。”
“香皂之利不过其一,在下可以用更多的财源,或者说,赚更多的银子为张主薄平步青云铺路,当然,作为回报,我希望获得主薄家族中官场对在下的支持。”
“此话当真”
“当真”
“你希望本官做什么?”张登问道。
“主薄可知东林?”李崇文小心翼翼的问道,如果张登背后的人是东林那就好说了。
“知”张登笑意更深,这个商人令他有点小诧异。
“在下交接完香皂工厂之事,欲往京城发展,此一去无依无靠,如果张主薄能有此关系,能否书信一封,给在下求些依仗。”
李崇文解说道:“传言唯有东林与阉党势如水火,在下离开荥阳,莫不是为世势所逼迫。”
“如今只有投靠东林,才能避免他日也被归入阉党之列的横祸”
“李兄就不怕所托非人?”张登问道。
“主薄说笑,那日主薄所言阉党二字,你我不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李崇文反驳道,这个张登竟然拿举报吓唬自己,殊不知自己也曾说过阉党二字。
“本官如何信你?”
“如何才能不信?”李崇文笑着反问道。
两个人依旧心照不宣的喝酒,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李崇文心道,虽然这张登不是个东西,但自己急需搭上东林的线,没有不爱银子的官。
李崇文自信,只要自己押对日后东林崛起和新皇登基的宝,这日后飞黄腾达不敢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是肯定的。
而此时的张登也是心想:“这个李崇文确实生财有道,如果他还能比香皂更好的招,或许不仅能帮助自己在家族获得叔父的支持,也能帮助叔父在东林的地位提升。”
初秋的天,酒楼外雨疏风渐,暮色低垂,该回去了,两人各奔东西,不过从今天起,张登不再把李崇文当对手,他说的对,一个为商一个为官,争个输赢对谁都没好处,不如,合则两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