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赤妘去城郊的信驿给杻阳府传信,为防卓展他们跑路,便带了江雪言一道前往。众人还没起,两人就早早出门了。
南山的信驿都是用瞿如来传信的。瞿如是南山特有的一种人面大鸟,飞的高、耐力好,送信安全又迅速。
传信用的是薄制的龟背片,可以成束放在竹制传信筒里,像一些轻便的小物件也是可以放在信筒里让瞿如传递。
信驿是官营的,说白了就是赤妘家的,传信自然再方便不过。
留在驿馆的几人一觉闷到日上三竿,闲的无聊,便在卓展他们屋的竹榻上,喝茶吃松子,享受着上午的日暖风恬,隔窗眺望后街的风姿万象。
这后街的巷子很窄,不比正街那般繁华,都是些打铁铺、磨豆坊之类不需要客流量的小作坊。
每间店面也窄的很,门脸也就三米见宽的样子。当然往来的行人也并不多,偶尔的来客,几乎都是直奔各个作坊的货主和一些做体力活的庸人。
然而在这排作坊中却有一家茶馆,清冷的气氛与周遭忙碌的小作坊显得格格不入。
这茶馆正对着卓展他们房间的窗子,几人在二楼看的很是清楚。
与其说是茶馆,不如说是一个茶摊。
屋子里面似乎并未设桌凳,一直是大门紧闭的状态。只是在屋外支了一个简陋的草棚子,小小的幌子,两张旧木桌子,几把条凳,一摞粗陶茶碗。
无精打采的小二在棚子边上玩儿着石子,仅石炉上煎着的一壶粗茶散发出的淡淡茶香,在提醒着路人这里是间茶馆,一切简陋的令人匪夷所思。
“嚯,这茶馆的生意做的,能不能走点儿心啊,怎么寻思的,把店开在这鸟不拉屎的后街,还这幅怠慢的样子,还咋个赚钱?这要是让我妈看见了,非分分钟痛批他个底儿掉!”壮子慵懒地靠在窗边,边嚼松子边吐槽。
“哼哼,挂羊头卖狗肉呗,实际上就是个暗门子。”段飞喝了一口半凉的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啥是暗门子?”不明就里的段越一脸天真地问道。
“就是关门接客的暗娼。”段飞解释道。
暗娼这个词儿段越是懂的,听到这里不由得有些脸红。
“哎嘛,你咋知道的啊?”原本瘫靠在窗边的壮子一下子来了精神,嗖的坐得笔直,伸着脖子往茶棚里面张望着。
“这茶馆这么破败,分明不是在真心做生意。再者,把茶馆开在这人烟稀少的后街,就是为了躲避官家耳目,想想也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卓展淡然分析道。
“卓展你也看出来了,咋就我没看出来?”壮子一脸懵圈。
“你们往茶棚里面看,里面门口边上那个妇人。”
几人顺着卓展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小房子的门边坐了一个妇人,紫色罗衣罩体,白丝团扇在手,修长的玉颈下酥胸微露,素腰一束,不盈一握,就连罗裙下翘起的一双松垮锦靴似乎都在发出诱人的邀请。
然而这身装束与她的神情相比,似乎还略逊一筹。那妇人虽稍上年纪,但风韵犹存,一双丹凤眼含笑含俏含妖,微微翘起的嘴角丰盈润泽,举手投足间媚意荡漾,从骨子里散发着勾人的气质。
“呦呵,我这眼拙还没看着,这儿还杵着一美大姐呢,身材真是不错,啧啧。”壮子不禁抿了抿嘴,表情十分猥琐。
“我一直觉得这家茶馆有些不对劲。”段越皱着眉头喃喃说道,“昨天你们打牌那会儿我就一直观察这里,这外面的茶棚几乎没有几个人过来喝茶,即便过来喝茶,喝一碗聊几句也进到屋里去了。”
“我说大姐,你这不是废话吗,他俩不都说这是暗门子了吗,有买卖当然是去屋里交易啊,难不成在外面打野战啊?”壮子的嘴向来没有把门的,在女孩子面前也是一样。
段越小脸儿羞得彤红,白了壮子一眼,吞吞吐吐地继续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要说的是,从昨天傍晚到现在,已陆陆续续进去二十几个人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过。”
“也许人家有后门,从后门走了呢。做完这种事儿,从后门走也是正常,以免正门出来嫖客见嫖客,遇到个脸熟的还尴尬。”壮子叨叨着。
“咱们这个二楼也是能看到那排屋子后面的,我看了,确实没有人出来,前面后面都没有!”段越认真说道。
“你确定?”卓展严肃地看向段越,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若真是像段越说的这般,就真是怪事了。这小屋子充其量能装五六个人,还得是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站着,但凡有点床具摆设,都容不下三人以上,进去二十几个人却不见人出来,其中必有蹊跷。
“我确定!”段越斩钉截铁地说道。
“会不会是有地窖?”壮子也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