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兄弟我,来给你温暖了。”陈山乞举起了钢刀,对准了郑轶宇的头部。
颤抖,急剧的颤抖。陈山乞的牙齿上下不停的撞击,举刀的手也抖个不停,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那十分厚重的呼吸声。
“谢谢你,好兄弟。”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陈山乞一声大吼,钢刀直接朝目标方向刺去,只一瞬,穿透了郑轶宇的头皮,贯穿过大脑,最终从后脑勺的中端刺出。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陈山乞放开了握刀的手,一拳锤在了墙壁上,鲜血从他的手指尖滴落,在洁白的墙上留下一道血印。
又是一拳,又是一拳,随着止不住的怒吼,他的拳头也止不住地砸向墙壁。咚咚咚!如同地震般,墙壁发出撕裂般的惨叫。
众人都吓得不敢说话,只能静静地看见墙上多了一道又一道的血印。就这样持续了半分钟,陈山乞才终于累到直接瘫在地板上。只见他双手护住双眼,身体在不断的抽搐。
他在哭。所有人都知道他坚强的心脏,在此时已经碎得只剩下粉末。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痛苦的事情,但亲手杀掉自己信任多年的兄弟,也算是最为残酷的事情之一了吧?
烟铩摇了摇头,想说的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因为看见哭得如此伤心的陈山乞,真的已经找不到任何话语去安慰他了。
“喂,山乞。”冰月突然打破了沉默,众人都把视线转移到了这个银白色头发的少女身上。
陈山乞并没有搭理,只是继续捂着双眼。
“看看郑轶宇吧。”她似乎带着一点哭腔,但又好像带着一丝兴奋。
陈山乞吭了两声,才终于肯放下手臂,露出了哭到红肿的眼睛,转过头去看着郑轶宇的尸体。
“他笑了。”冰月眼角一弯,流出了泪水。
只见郑轶宇还是一如既往地静静坐在那里,只不过不同的是,他一层不变的冰山脸上,多出了一抹笑容。
陈山乞爬了过去,然后盘腿坐在他的尸体前,呆呆地愣着。三年间一起经历的所有事情在此刻如幻灯片似得在陈山乞脑中播放。
“哟,小子挺狂啊,吃了老子这顿打,居然还面不改色。”
“不我天生没有表情的。”
“哦?哈哈哈哈,有趣。喂,以后过来像这样天天给老子练手!”
这是初识。
“喂,记得帮老子喊报道没?”
“啊?我今天也旷课了的说?”
“完蛋。”
“哦豁。”
这是共同作死。
“记得带饭。”
“带来了。”
“这么快?哇,还有老子最爱的忘宰小馒头!”
“哼,你的习惯我早就摸清楚了。”
“你个小东西,哈哈。”
这是相互理解。
“这题怎么做。”
“我教你有什么好处呢?”
“啧,老子教你打架总行了吧。”
“成交。”
这是取长补短。
“我说,你疼不疼啊?就你那小身板还打架呢?”
“不疼,你看我表情都没变。”
“厉害,哈哈哈哈哈。可以!我们两人还是解决了十个外校的肇事佬。”
“被处分怎么办?”
“老子们的处分什么时候少过,真是废话。”
这是同生共死。
“谢谢你,兄弟。”
而现在,这是永别。
“谢谢你……陪我这个奇怪的家伙度过了三年。”
“谢谢你,兄弟,下辈子,可别再遇见老子这种人渣痞子了。”
“哦,还有,这可是认识你三年来,第一次看见你笑哦。笑得这么蠢,跟个傻瓜一样,万一老子爱上你了怎么办哦,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眼前的这位陈山乞不再是我们之前熟悉的那个脏话王痞子,而是一个失去灵魂的失败者,一个输给命运的失败者。
与感染者之间的游戏,现在,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