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变故,完全出乎陵千山的意料。
他之所以潜入镖局,有觉得大事即将发生的缘故,有担心司南的一面,可同样他也是希望能助周瑾一臂之力。
当陵千山听完周瑾的辩白后,他便明白,对方说的是真的,故事里的反派角色,就是镇远镖局。
所以,陵千山希望周瑾能够成功。这并非仅仅是写给复仇的赞歌,同样也是肃正江湖的义举。当周瑾用计再次重创乔镇远,挥杖袭其头颅的刹那,旁边压阵戒备的陵千山心头一松,但紧接着,陵千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瑾挥下了手杖,却砸在乔镇远身前数寸之地,砸得尘土飞扬。而后,周瑾好似大仇得报一般,大笑着跪在地上,此时乔镇远蓦然出手,粗壮强悍的手臂无情地贯穿了周瑾的胸口。
周瑾仰面倒下,手杖也丢之一旁。
“周瑾!”陵千山踏起轻灵飞龙步伐,来到周瑾身旁。
乱如枯草的散乱刘海下,周瑾双眼大睁,不甘地望着陵千山,他伸出手,抓住陵千山的衣袖,挣扎地对他说道:“好像让我搞砸了……抱歉……”
这句抱歉,到底是对陵千山,还是对那位不知姓名的官家小姐所说的呢?
答案已经无从知晓了。
周瑾的头一歪,气息已然断绝。
他死了,死不瞑目。
或许正义终将会到来,但迟来的正义,却与周瑾没有半点关系。
陵千山缓缓抹住周瑾的双眼,他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周瑾会功败垂成。
“难道刚才……”
陵千山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少年剑客愕然地看向乔镇远。
“只是粗劣地模仿,不值一提。”乔镇远森然一笑。
“这便是禄存武者的境界?能够短暂地使用敌人的技巧?所以你用了那个坛主的幻术?”陵千山抽出长剑,凛然问道。
乔镇远似笑非笑:“你需要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
“是吗?”陵千山大步逼向乔镇远。
然而,他刚踏出脚步,便被迫后撤负剑挡住飞来的几只红缨飞镖。佐佐木和他的忍者军团,终于溃败,纷纷往镇子外逃窜,几名老成的镖师彼此打着手势,果断地一分为二,一部分带领着精锐负责追击这些逃逸的忍者,而另一部分,则护着轻伤者、重伤者留下来,保护他们的总镖头。
几道身影倏然来到乔镇远身旁,手持各式利器,先天元气盘旋,每一个都绝非善类。
陵千山见势不妙,只能退至司南身旁。与此同时,前后左右的出路都被镖师们堵死了。
“好了,老虎被打跑了,苍蝇也打死了,现在,轮到我们处理家事了。”乔镇远在其他镖师的搀扶下战了起来,他一边任由部下包扎伤口,一边对司南说道:“侄女,之前的求亲,我还没得到回复呢。”
名为请求,实则逼迫。
“厚颜无耻!”陵千山不禁握紧了长剑,冷冷言道。
乔镇远眯住眼睛:“哦?我说陵家少爷,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的原因是什么?难道我会忌惮远在天边的岭家,,或是化成了灰的陵家?还不是看在你保护侄女,一路将她送到府上的情面上。我要是你,现在就应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自己要怎样才能脱身了。”
“……即便你杀掉了周瑾,真相也不会消失。很快,大家都会知道镇远镖局光鲜亮丽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丑恶。到了那时,你还能像现在这样从容吗?”陵千山咬牙道。
“为什么不能?”
乔镇远很是诧异地反问道。
“就算他们知道是我做的,又能如何?弱者只有哀嚎,只有被掠夺的宿命,从没有反抗的权利。”
“更何况,自古皆是成王败寇,若我能够借此击溃洪龙会,一切都只不过是王冠上的瑕疵,还有谁能说什么!”
他自然而然地说道,言语中端的是理直气壮,围绕在乔镇远身旁的镖师们也面色如常,显然他们早已习惯、认同总镖头这番言辞,之前的所有纪律、所有热血,本就是为此而激发的。
他们中间,没有异己,只有同质化、被洗脑了的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