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刘鑫百般不情愿坐堂,可架不住满衙上下的一致要求……民心所向,不得不为啊。
刘鑫只得满不情愿的道,“待会儿知县老爷要是来了,你们可得替我作证,不是我想坐这个堂,这实在是……”
杨云峰连连摆手,“这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总不能下面老百姓告状,县衙连个坐堂升堂的人都没有吧?”
一听县衙升堂,冷冷清清的衙门立刻变得热热闹闹:大堂外挤满了人,伸脖子看热闹的自然不在少数,这也是最常见的,可其中甚至还混杂了一些嗑瓜子、掰花生的……这就实在让罗宏俊和陈兴有些不理解了。
刘鑫走到平日只有县尊才能坐的椅子前,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明镜高悬的牌匾,又看看墙上的江牙山海图,得意一笑,这才端端正正坐在了椅子上。一拍惊堂木,“何人告状,带上来!”
马瑞卿慢悠悠走上大堂,看见县尊椅子上坐的是自己的大舅子刘鑫,心底更是一阵得意,下意识的朝陈兴、罗宏俊看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两位难不成都是混不吝、什么都不怕?罗宏俊相对正常,和自己一样,也是慢慢悠悠;倒是陈兴,虽然没有鼻孔朝天、目空一切,却是两手负在身后,东看看、西看看,俨然一副领导巡视的模样。
马瑞卿见陈兴如此模样,更是一阵好笑,忍不住道,“你们倒是胆大,到了县衙,竟然还怎么放肆。”
坐在上方的刘鑫见陈兴、罗宏俊这幅似乎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无名火,又是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刘鑫一拍惊堂木,两边的班头压力立刻捣弄水火棍,更是起身喝道;“跪、跪、跪!”
一连三声,就像是地狱阎王审小鬼的模样。
杨云峰朝刘鑫抱拳,偏斜眼看向陈、罗二人,“大人,我看这两个小子鹰头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不如先打二十大板,让他们懂懂规矩!”
一听这话,陈兴本来负在身后的手立时举了起来,显然是想公开身份、将堂上的那位拉下来。不料陈兴这手才刚刚指向刘鑫,罗宏俊便拉住了,“不着急,装逼总得挑时候不是?大boss永远是最后才公开身份的。”
劝住了陈兴,罗宏俊对刘鑫道,“见了……”罗宏俊也不知刘鑫是个什么官,但陈兴领了县令的缺,台上坐着的肯定不是县令,因道,“有功名在身的人,见了官,可以不用下跪吧?”
刘鑫闻言两眼一定,看了看罗宏俊和陈兴。
陈兴和罗宏俊本是朝天观的道士。朝天观什么地方?嘉靖帝养的一大帮子道士住的地方!那地方的伙食能差了?因而两人虽然一胖一瘦,一黑一白,可那股子精气神,却根本不是寻常小老百姓能有的。
‘原来都是有功名的人。’刘鑫暗暗点头,嘴上却道,“本官讲究以德服人,怎么能随便打板子呢?既是有功名在身,的确可以不用跪。”又道,“今日公堂,到底所为……”
“慢着!”刘鑫话未说完,陈兴却是打断,“我们有功名在身,这死胖子,他难道也有功名?他为什么不跪?”
这话一出,马瑞卿和刘鑫还没说话,大堂外围观的吃瓜群众已经喊了出来,“拉倒吧,人家可是刘主簿的大妹夫,能要他跪吗!”
两人在来的路上就听说身后的百姓提及马瑞卿的身份,也知道马瑞卿是县衙刘主簿的大妹夫。方才罗宏俊出手阻止陈兴,也是想看看台上的官是不是‘官官相护’。此时听到老百姓出声,罗宏俊算是知道了:感情这位刘主簿趁着知县、县丞都不在,自己挑了县太爷的担子。不过话说回来,这时候县衙知县、县丞都不再,主簿的确是最大。
刘鑫还做着县太爷的梦呢,此刻听到外面百姓都说什么主簿,心里好一阵别扭,又是一拍惊堂木,“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大呼小叫!别以为你有功名,本官就不敢动刑!这位马员外虽然没有功名,可他是本县乡绅,本官令其免跪,难道不行吗?”
说罢,似乎有意炫耀似的,“来啊,给马员外赐座!”
陈兴小声嘀咕道,“我说小罗,这还要继续吗?明显是偏袒那死胖子啊。”
待衙役搬来椅子,马瑞卿却没有坐,两手一搓,叫屈道,“大舅子,这两个刁民……”
“瞎说什么呢!”刘鑫打断,“这里是公堂!公堂之上,没有什么大舅子,要叫大人!”
“是是是。”马瑞卿急忙改口,“小人在本县一向安守本分,今天让小六子搬物件,路上谁也没碍着谁。这两人倒好,无故踢了小六子一脚不算,还打碎了我爷爷传下来的花瓶!那花瓶里可装着我老马家传下来的百年老陈醋!也一并洒了个精光!他们本来也愿意赔偿。我看他们是外乡人,不容易,琢磨着两百两银子也就算了。他们倒好,不仅不愿意赔,反而要打我!”
说罢,马瑞卿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见刘鑫伸脖子似乎看不清楚,双手急忙在脖子上使劲搓了搓,感觉到脖子发热,这才停下,道,“大人看到没,脖子都勒红了!”
这尼玛完全就是胡说八道,还百年老陈醋?真放个一百年,那味道得比臭鸡蛋还香吧?那臭玩意留着干啥?留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