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散着药香,南北两边各有一张板床,南边板床上躺着是林光远;北边板床上躺着的是被胫骨几乎要被夹断的文觉。
林光远当初被鞭子抽得只剩一口气,如今得到大夫医治,更是浑身包着白布、只露出一个脑袋。文觉的伤虽然在腿上,可不知为何,大夫竟脱去文觉上衣,在其上身插了密密麻麻不知多少根针。
这针,自然就是中医的精粹之一,针灸。
大夫也是白胡子老头,极符合大众对于医术高深中医的想象。尽管文觉身上已经有很多针了,也不知这老头到底在施展什么针法,竟然还在拿针小心翼翼的刺在文觉身上。
就在这时候,牢门传来声音,“同知大人到、知县大人到!”
一听知县大人来了,老头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转身便要去行礼。
老头没有发现,就在他转身的同时,本闭眼躺在板床上的文觉竟是睁开了眼睛!
老头莫约是年纪大了,浑然不觉,转身两手抱起,“小民见过知……”
老头话说一半,原本躺在板床上的文觉却是骤然坐起,继而一拳挥出!
虽说文觉胫骨已断,可这并不影响文觉发力,加之老头上了年纪,距离文觉又近,是以文觉这一拳虽然没有任何技巧,却依然将老头打得直朝牢门撞去!
陈兴、沈拙等人已经到了牢房前,见文觉发难,立刻神色大变,尤其赵双刀,身为习武之人,反应最是迅速,可这牢房为了防止犯人逃脱,平日都是上了锁的!尽管看到文觉动手,可受制于锁链,根本无法及时冲入牢房救人!
砰!
老头被文觉这一拳打得口中溢血,脑袋更是塞在栅栏之间!
见犯人暴起,沈拙脚下一滑,立刻躲到一个卒子身后,惊恐道,“来人呐!”
听这公鸭似的声音,要不是真真切切看到沈拙长着胡子,恐怕还以为他是太监呢。
赵双刀扯着牢房的锁链,“文觉!”
听闻赵双刀叫喊,文觉回头看向众人,人们这才发现,文觉白纸似的脸上竟已冒了一层虚汗!
文觉昨日遭受大刑,昏死两次也不尽是虚的,如今虽然坐起、虽然打得老头吐血,却也是精疲力竭。文觉粗重的喘了口气,腹部又是一阵鼓起,继而喊道,“是我!普凌是我杀的!普宝儿也是我杀的!那五具尸体……都是我干的!”
开始声音气力很足,至于后面,已然是断断续续,显然之前的话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来。
文觉话音刚落,只听咯噔一声,却是赵双刀终于开了牢门的锁。
牢门有铁链捆扎,最后才是用锁锁住两端,因而赵双刀尽管开锁,却还得一圈一圈的将铁链解下。
文觉又是粗重的喘了口气,继而两腿猛地向下一蹬!
众人只听擦咔一阵渗人骨断声,却是文觉不顾胫骨已裂、强行站起,竟是让两脚与腿连接的骨头彻底断裂!
两腿的骨头茬子甚至刺穿皮肉、结结实实的扎入床板木头里;刹那间,鲜血便从断处噗噗流出。
“啊!”
双脚断裂,其钻心疼痛可想而知,文觉饶是铁打的身子也不禁大吼一声,前一秒还惨白如纸的脸竟腾地血红一片!
胫骨虽断,可文觉到底是站起来了,尽管支撑他身体的根本不是双脚,而是两根矗在搬床上的骨头!
众人已被这一幕惊呆了,却见文觉双手握拳,竟是朝林光远所在板床跳去!
两只软哒哒的脚掌在空中抖动,或是受力问题,那两只脚更是在半空中转着圈,更有大片血珠在半空洒落!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在文觉这一跃之下……右手一拳刚好砸在林光远的脖子上!
彭!
瘆人骨碎声传出。
随后,便是文觉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再也动不了。
至此,赵双刀才一把将牢门锁链丢在地上、推开牢门。
老头脑袋也已经拔了出来,急忙去查看文觉和林光远,“县尊,林光远喉骨碎裂,已是死了。文觉……”老头翻开文觉的身体,只见其胸膛一阵密集红点。
大夫:“小人刚才正在给他针灸,他这一跳……银针全都刺进身体,这几处银针在心脏位置,也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