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回到未央宫没多久,便听到婢女们传来的消息,十三皇子在御花园跌了一跤,还跌的挺严重。
伺候她的大宫女剪秋有些担忧的说道:“怎么会跌跤呢?奴婢恰好从辰阳宫前过,看到被抬回去的十三皇子,摔的惨不忍睹。”
周清越的伤看着是挺严重,实则十七是手下留了情,只是一些皮肉伤,并未伤及骨头。
十七无辜的望望天,看似无奈的摇摇头叹一口气:“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罢。”
“啊?”剪秋听了她的话一脸茫然。
被十七好生修理的一顿的周清越这两日倒是消停了不少,但永安却是赖上了她,确切的说是赖上了她的师兄。
在十七今日把她第三次挡在宫外的时候,她忍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这样挡人的姻缘是不是不太好,询问了一下师兄的意见,孟流桑认为她做的甚好,十七遂也没有了愧疚之感。
到了下午的时候,永安没来,周清越倒是来了,只是三言两语之下,十七和他一言不合又开始动起手来,结局当然是周清越又被苦着脸的太监抬了回去。
这么一来二去,她和周清越倒是熟悉了起来,所谓是不打不相识,揍了他几次后,两人倒也生出了几分革命友谊,以至于当周清越邀请她过几日等到上元节溜出宫玩的时候,十七一直在怀疑他是不是被自己揍坏了脑子。
虽然有些愧疚好好一个皇子,脑子被自己打成这样的不清醒,十七还是答应了他,这皇宫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被她和孟流桑探遍了,没什么稀奇的,于是孟流桑前日便回了凤音楼,她自己一个在这皇宫里过上元节更是没有意思,还不如和周清越去民间转一转。
和周清越相处下来,十七发现,他确实是个有趣的人。
周清越和永安公主周嫣儿都是皇后嫡出的孩子,上面还有一个嫡长子的哥哥,自小受尽万千宠爱长大,有着皇族人固有的骄傲,却没有皇族人不可理喻的娇纵。
他是个真性情的家伙,性子直白,肚里也没有那么弯弯绕绕,十七倒是挺喜欢和他相处,是以两个人今日一早起来闲的确实有些无聊之际,一合计之下直接偷偷溜出了宫。
却不想居然遇到了一个熟人,差点惹了祸出来。
眼前的这个衣冠楚楚的家伙真真是眼熟哇,十七在脑袋里走马观花的掠了一遍最近这些时日所见过的人,拜良好的记忆力所赐,她很快就回忆起来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这不就是前些日子在永夜城里,那个在欢乐坊砸场子不成,反被她强行剥了个精光,拉去游街示众三日的陈家小公子么?
哟原来还是老朋友哪,十七顿时就乐了。
陈靖显然也认出了眼前这个让他丢人丢到了九州四海的慕家小主子,当下脸色就是一变,转身欲走。不得不说,十七惩治他的这个方法着实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十七看他似乎马上就要落荒而逃,立刻折扇一伸,径直挡住了他的步伐,尔后慢慢悠悠的踱到他的面前,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道:“陈公子,别来无恙呀。”
说起十七,她这人的性格和薛白还颇为神似,其中最为典型的一点就是从来不会见好就收,而是得寸进尺。
“你你你……”陈靖瞅着十七脸上那个别有深意的笑就开始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周清越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有些无可奈何,对上这个性子乖戾,从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慕家小主子,他也是没办法。
别说陈靖身为陈丞相家的嫡公子,就连他这个货真价实的大周十三皇子,慕十七都敢肆无忌惮的将他在城墙上挂了三日,她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不过听闻陈靖前些日子丢脸是丢的大了,这渔阳郡之繁华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九州四海在此贸易的商贩不计其数,怕是陈靖的这番事迹要成为各国百姓的饭后闲谈了。
十七瞅着陈靖那快要指到自己鼻尖的手指,抬手便是一个微转,手中的青云扇顿时啪的一下就打掉了他的手,笑容一如往日的欠揍:“莫要激动,看陈公子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
陈靖一噎:“……”
哪里是激动,他明明是被气的好不好。
收回了青云扇,十七状似眼神认真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尔后才笑眯眯点着头道:“看陈公子的这番神色,想必最近应该是过的不错。”
陈靖听闻她这话,只感觉自己被气的牙疼,他瞥了一眼站在她身旁不说话的周清越一眼后,才对着十七冷哼一声,道:“哼来了我们临安城,还敢如此嚣张。”
十七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听闻他这话,也只是高傲的将下巴一扬,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道:“我就是嚣张,那又如何?”
陈靖瞅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嚣张样子,脸色顿时一沉,道:“不知慕少主可曾听闻一句话,虎落平原被犬欺?”
“哦?”十七的言辞依旧犀利,“如此说来,你是犬?”
陈靖:“……”
十七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这往日里都是她被薛白怼的没脾气,今日却有个笨蛋自己送上门来,自然是没有放过的道理。
“只会逞些口舌之快,一会子若是动起手来的时候,希望你还能有如此的好心情。”陈靖沉着一张脸,抬手将身后跟着的侍卫招了过来。
周清越一看事情要闹的大了,毕竟这十七是他从宫里带出来的,怕是出了事他也难逃其咎,赶紧上前一步劝解道:“子扬,算了吧,这慕少主也是父皇请来的客人,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面子上谁都不好看。”
“十三,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今日非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也让他知道,他现在站着的是谁的土地。”陈靖看他一眼,冷声又道,“再说了,咱们既是兄弟,你不是也被这小子摆了一道么?我自是替你出这口气。”
周清越有些头痛的皱了皱眉,这临安城内皇亲贵族圈里他们这一辈的孩子都是差不多大的年龄,自然交情也是不一般,大多数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是以陈靖的性子他是再了解不过了,丞相家的嫡公子,娇纵跋扈惯了,偏生也对上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主。
“给我点颜色?”十七勾勾唇,慢条斯理的道,“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哼”陈靖冷哼一声,“慕少主,还是不要如此嚣张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临安城可皇亲国戚的脚下。”
周清越在心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慕十七下手有多重,陈靖不知道,可他是知道的,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怕是陈靖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况且这万一要是伤了十七,永夜城那边又是一个大问题。
“慕公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弯腰,你何必再和子扬计较。”虽然周清越觉得十七不像是会服软的人,但他自己作为大周的东道主,无论如何也是要调和一下。
“抱歉,本公子从来没听过这句话。”十七回答的干脆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