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二章:坐镇人间九百年(2 / 2)窃古之灵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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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高高的天花板上,赫然趴着一只通体全黑,满嘴獠牙的鬼物,它极其隐蔽,鲜红的大口半开半合,它依附在陈旧的梁木上,唯有在闪电惊起的那一刻才看清了它的真容!

只是这头鬼物的胸口,不知何时插上了一道剑气,将它死死地钉在天花板上,逐渐涣散,难以瞑目地盯着下方的少年与少女。

白衣女子淡然道:“你也是年满十八的人了,真相信自己会在那般繁华的街道上迷路?还迷了这般十万八千里这东西叫做雾隐,可以制造出一种类似鬼打墙的小把戏,将人勾引到它的居处,然后吞噬他的神魂精气,最后啖其血肉。”

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张守鱼心绪如乱麻。

接下来便是与慕师靖的初见了,果不其然,这位白衣姐姐再次冷笑着讥讽起来,“先前她还嫁祸于你,怎么?就因为人家长得漂亮,你全部不计前嫌了?甚至妄图与她一起杀掉鬼将?”

张守鱼本来想反驳一句,无论如何自己不还是靠着许多手段杀了鬼将么?但是他忽然想起了那梦中的场景,想起了那举头三尺之处的神明般的白衣女子,终于没再说什么。

白衣女子看着他,似是有些于心不忍,哀叹道:“其实这里做的还不错,只是,你也太高估自己了,最后那一刀看似气势汹汹,但是鬼将毕竟是五境的修士,哪里这么好杀?多亏了我心生怜悯,给你那把小小的火刀添了些柴火。”

“更何况啊,这场雨早就应该停了的。”白衣女子看着那一身黑衣的少女,不知想起了什么,竟有些缅怀。

张守鱼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慕师靖的灵力只有在下雨之时可以施展,若非那场雨始终藕断丝连,绵绵续续,慕师靖早便没了再战之力,事后她也与自己说起过这场雨的古怪,只是当时的自己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一切果真并非天意。

他难得地有些失魂落魄。

于是他的脑门又挨了一记板栗,白衣女子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怎么,就因为我帮了些你,你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失望了?当时临局时的思索,勇气,意气风发,尽数想不起来了?”

张守鱼彻底没了反驳的欲望。

女子这才松开了他的头,少年身子瘫软,如释重负,大口地喘息着,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她淡然道:“道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既然你是羽照的转世,那我相信,有些东西,是一千年也不会变的,你不必解释什么。”

张守鱼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女子没有直接拆穿他的心思。

张守鱼试探性问道:“我就是羽照吗?还是只是他的棋子,是他复生的条件之一?”

白衣女子笑问道:“怎么?你平时照镜子的时候,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不像神明转世?”

张守鱼心想这位姐姐你嘴怎么这么毒啊。

于是他又挨了一记板栗。

少年捂着额头,不敢怒也不敢言。

女子没再为难他,只是道:“放心,他从未在乎过你是谁,只在乎过你会成为谁,无论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无论你如今经历过怎样的人生,只要你能做完前世未完成的事情,那便够了。”

说话间,她信手挥袖,几番过去的画面走马观花而过。

张守鱼看到了他与慕师靖渡过寒河之时,那条巨大的蜈蚣从河底苏醒,睁开猩红的双目,裹挟着尘沙混杂的浪潮,匍匐等待,似是畏惧着少女,但最终依旧没有抵抗住诱惑,向着自己扑袭而来。

然后一个女子浮现上空,随手一挥,将那来势汹汹的蜈蚣一瞬间打落河底。

还有后来他与俞潇婉在长街上闲聊的画面,如今居高临下,一切尽收眼底之时,他才注意,远处的屋檐上有人盯着自己,在自己不经意的时候,将一片鸦羽黏附到了衣衫上。

自始至终,他浑然不觉。

直到路过那条小溪之时,他摔了一跤,才机缘巧合换下了衣服。

如今看来,那一跤也是这位白衣女子所为,她当时正坐在小竹楼的楼顶,晃悠着双腿,信手拈来地打了个响指。

这短短半个月,一路走来,处处凶险,他曾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如今看来,倒是让自己贻笑大方。

“不用对自己有什么失望的情绪,踏入修行之门,解开缚灵之索,杀头宴上敢站出来,还有赢得几位姑娘的好感,这些都是挺不容易的事情。”白衣女子淡淡地劝慰道。

张守鱼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

他憋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神仙姐姐,你以前和我是什么关系?为何愿意这般事无巨细地帮我?”

难道是我以前的未婚妻?后来因爱生恨却又恋恋不舍?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张守鱼便知道自己要遭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便像当初那只火凤一样被拎了起来,额头上也顺理成章地多了个包。

白衣女子捏了捏他的脸,声音难得有些严肃:“因为你将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弟子。”

“既是首席大弟子,也是关门弟子。”似是怕他没听清,女子又重复了一遍他将来的身份。

张守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收徒?为什么?这是羽照的安排吗?”

白衣女子冷笑道:“我想收便收,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

张守鱼倒是没觉得自己被贬低了,她嘲讽的是羽照,和我张守鱼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依旧不解,“为何要收我为徒?”

白衣女子再次看穿了他的心思,“放心,并不是大限将至觉得后继无人这个世上啊,除了渺渺无垠的时间,谁又能杀得死我呢?”

张守鱼没有再问。

白衣女子却松开了手,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笑声平淡而缥缈,远到了天幕之上的彼岸。

“许是照看人间九百年,有些无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