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格发现临窗的角落空着两张高脚凳,他示意我过去,我冲他扬扬下巴,他点点头,走了过去。他一刚坐下,就立刻掏出手机,再没抬头。
与派格呈对角线的位置,同样临窗,摆放的却是圆形的低矮沙发,那种小沙发一桌分式两个,每个位置也只能坐下一个人。其中一个沙发上坐着一个衣着时尚的中年女子。她梳着一款平常人很难驾驭的短发。
从发际线开始侧梳,多发量的一边应该是被轻度烫卷过,所以稍显蓬松,而少发量的一边则梳在耳尖的上边,整个人显得既干练又绅士,虽然非常中性却不失女人的性感优蕴。
我想我最初注意到该女子,就是因为她的头发。中年女子应该没有同伴,她对桌的位置始终是空置的。女子的肩膀上围着一条湖蓝色的丝质披肩,绸缎的质地,在橙色的灯光下大发异彩,远远望去,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我第二次撇过头去看她,多半是因为那条围巾出众的色彩。
如果说我看她只是出于对路人甲衣品赞赏的侧目,那她看我,则可能是秉持着另一种态度了。在这里我就先暂称她为“蓝孔雀”吧。事实上,自从派格与我一前一后走进咖啡厅,“蓝孔雀”的目光就一直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游移,她似乎认识我们,又似乎不认识。她也并不避讳我投向她的目光,相反,她的嘴角还微微勾了一下。
只是那笑意非常空洞。
我走回到座位,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派格。
“怎么了?”,他哼唧了一声,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手机屏幕。那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我知道派格最近正在追一部网络小说。
“有个人一直在看你。”我小声说道。
“看呗。”派格依然不抬头。他可能经常被人注目,也是习以为常了。
提醒器开始震动,派格放下手机,他拿起提醒器,大步流星地朝水台走去。不一会功夫,他端着放咖啡的盘子折返回来。
“你刚才说谁看我?很多人看我呢”他带着自嘲的意味说道。
“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男的女的?”派格咂了一口咖啡,他借助惯性,将凳子转了个圈,歪着身子,面冲外。我也勾着一只脚划地,想像派格一样借助惯性转身,可惜我的腿不够长,姿态很不帅气,像个笨蛋熊猫。
“女的?”派格压着嗓子。
“对啊。她是不是朝咱们走过来了?!”
“好像是!”
“就是!”
“你认识她?!”
“不认识!”
我与派格对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那名女子已经快要走到我们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