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庸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察觉自己睡在了客栈,顿时觉得一阵头疼。倒不是宿醉上头,只是自己一夜未归,回家可怎么跟孩儿他娘解释哦!
这个满脸络腮胡子,一身精壮肌肉的豪迈汉子,一时间又变得跟一个犯错的小孩一样,躲在外面为自己编造理由措辞。
自己娶了孩儿他娘也快二十年了,以前如果喝大发了,会有弟兄送自己回家,即便是出什么紧急任务,也会让人跟家里说一声的,这样不声不响的夜不归宿,貌似还是生平第一次。
想到这里,李庸又是一阵头大,似乎找什么理由都不太好使,这次真的是失策了,没想到跟两个外乡人喝酒喝成这样。
就在此时,楼下似乎起了不小的动静,声音的主人李庸很熟悉,一听到就眉头大皱。
客栈大厅,所有的外地客人都被县衙的捕快一一排查,以防城外那伙匪人借机混入城中。
带队的是个县尉,官秩从九品,在这些平头百姓面前却是官架子十足,吆五喝六比那些武行出身的捕快还要凶残。
最近城外那伙匪患又开始猖獗,眼下新县令即将赴任,必须在县令大人赴任之前好好打压一番那伙贼人。听说新县令是京城望族,肯定不会在这穷乡僻壤待太久的,如果事情办的让大人舒心,到时候县令卸任高升,保不齐走之前再拉自己一把。
县尉与当地的几个小吏当时合计的挺好,只是带人执行的过程已经全部变味儿了,对于这些生面孔,只有一个原则——钱!
大家都是明白人,县尉大人的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或多或少掏出了几块碎银子。
县尉大人这点倒是通情达理,只要给了银子,不管多少,搜查都只是做做样式。
可是搜到一对年轻夫妻时,一个看着丰神俊朗的汉子,却死活不开窍,一毛不拔就算了,竟然还跟县尉大人开始讲道理。
县尉气的暴跳如雷,把青衫书生的包裹摔在地上,指着对方鼻子骂道:“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你当你是县令不成!”
县尉说完这句话以后,声音突然小了很多,心中难免有些犯嘀咕,这青衫书生看着一脸淡然,莫不是新县令乔装上任?
仲瑾遗微笑着摇摇头:“我当然不是县令大人,我要是县令,你这种浊流小吏,饭碗早就保不住了!”
县尉冷笑一声:“我饭碗保不保的住不知道,你接下来是有碗饭可以尝尝了,牢饭!”
捕快拿着铁链就要上去抓仲瑾遗,仲瑾遗也不反抗,使了个眼色让楼心月别冲动,看戏就好。
“住手!杨守节你想钱想疯了?新县令上任在即,你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捞钱,命都不要了吧?”李庸站在楼梯口,直接呵斥道。
按品秩来说的话,李庸和杨守节都是从九品,只是一个隶属县衙,一个从军兵营,官场上并不存在交集。
只是同在一城当差,相互之间也认识,对于杨守节的人品很多人都嗤之以鼻,以前跟着以前的老县令,没少做鱼肉百姓的龌龊事,读的那几年圣贤书,算是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自己家那两个瓜娃子刚进入学塾时,李庸就对他们说过,如果以后读书读成杨守节那样的人,回家看老子不把你们腿打断!
两人本就不对付,看到李庸出现,杨守节冷笑一声,心说怪不得这书生有恃无恐呢,原来提前找好了靠山,可惜,这个靠山老爷我不认!
“原来是李副尉,县衙执法,你有什么指教吗?”杨守节冲着楼上抱拳,脸上笑意盈盈,心中冷笑连连。
“执法?你这分明就是公报私仇,仲兄弟怎么了就要吃牢饭?行囊你也搜了,无凭无据你凭什么抓人!”
杨守节冷笑一声:“本来是没有证据,但此人与李副尉既然是旧识,那证据不就有了?此人跟你是朋友,那不知道与你哪位拜把子兄弟是什么关系啊?”
李庸这话听的额头青筋暴涨,嘴唇气的直哆嗦,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作为当事人的仲瑾遗,自始至终却都是冷眼看着,任凭捕快过来也不反抗,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不由的翘起一个弧度,事情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眼看捕快拷起了仲瑾遗,李庸有些急了:“等等,杨守节你当真要这么胡乱抓人,他只是一介书生,经不起你那套折腾的!”
李庸说着又给仲瑾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破财消灾,谁知道这仲兄弟像是被吓傻了,丝毫没有在城门口那股激灵劲了。
杨守节见着书生竟是软硬不吃,不由的冷笑一声,既然这样可就不是让对方吐几个小钱那么简单了,非让这狂妄书生把骨头都吐出来!
“你不能抓他!”
杨守节无视李庸的话语,嘲讽道:“你一个当兵的,管到衙门头上来了,你当你是县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