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缘分就是毫无道理的,遇见的早了可能会擦肩而过,遇见的太晚可能会血溅三尺,只有恰逢时机,才能成就一段流芳百世的友情。
燕白之于摇光就是这样的人。
当摇光在桃花树上遇见一身黑衣的燕白时,她虽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不知今夕何夕,但是对危险的感知是潜意识的。
当她爬上桃花树用一朵一朵的桃花试图挡住自己的时候,当燕白面无表情地揪住她的衣领时,又在燕白看清她的脸庞时忽然松手时,她在那一刻似乎就触到了一点悲伤。
命运将一个人推到你面前的时候,就是命运最奇妙的时候。
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让摇光不知所措地呆在桃花树上,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她听见一句短促地指责才回神。
她拨开花枝,问燕白,“你说什么?”
树上的人头发散乱,双颊粉红,眼睛漆黑而有神采,穿着烟红色衣服,推开花枝的手白皙而柔软,燕白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复重复了一句:“有伤风化。”
树上的人好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睁大了眼睛,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
燕白觉得自己应该是伤害到了人,又面无表情地解释了一句,“一个姑娘家,不梳鬓发,不系衣服,半夜上树,难道不是有伤风化吗?”
“你说什么?!”
摇光又问了一句,语气惊讶并且不可思议。
燕白觉得这姑娘虽然长得挺漂亮,但是耳朵有问题,真是可惜了。
他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事情,转身就要走了。
“你站住!”树上的摇光怒喝一声,从树上跳下来,扶住树,一根手指头指着燕白,怒不可遏。
“我是个男子!货真价实的男人。”
轮到燕白诧异了,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摇光认真地看了一圈,目露怀疑。
摇光正扶着树一手抚着胸口,一看到他的眼神,更加来气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燕白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虽然感觉到了摇光的生气,但是依旧坚持自己的问题,“你是个男子?”
摇光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她放下指着燕白的手指,快速往前走几步,抓住燕白的衣领,让燕白低头,自己看着燕白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是、男、子。”
气死了。
燕白就着这个姿势认真地看了摇光的脸,她的手指,又在她的喉结处停顿几秒,才继续说,“你没有喉结,你怎么会是男子呢?”
“我才十四岁,十四岁明白吗?”摇光简直想掐死燕白。
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专业拆台吗?
“哦。”燕白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把自己的怀疑压在心底,没有说出来,他还有事,不可以久留。
“你先放开我。”燕白看着还抓着自己衣领的人。
摇光听话地放开,自己却因为醉酒踉跄了一下,燕白看了她一眼,然后果断出手,点了摇光的穴,摇光当即就往地上倒,一道白色的身影迅速地滑过来,及时地接住了摇光。
是莲镜。
他一手揽住摇光,一手还作了个佛礼,轻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得罪了,魏施主。”
莲镜又对还没有走掉的燕白说,“燕施主,此人是贫僧的朋友,还请燕施主放过他。”
燕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我并没有想伤害他。”然后就走了,隐入锦簇的花枝里,不见踪影。
莲镜对着空气,行了一个佛礼,不再言语,低头看被点了睡穴的摇光,他屈身抱起摇光,走进了清平坊。
次日清晨,太阳还在地平线上挣扎,弯月在天空的西边,清凉的风送来桃花的香气。
摇光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是清平坊里她熟悉的青色纱帐,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到了在一旁软塌上打坐的莲镜。
挣扎着做起来,揉了揉宿醉后头疼不已的脑袋,摇光开口,声音嘶哑的厉害,她立刻闭上嘴,捏着自己的喉咙,试图清清嗓子。
莲镜已经递过来一杯茶水,摇光接过捧在手心里喝了一杯水。
温热的茶水缓解了喉咙的疼痛感,她试探着问莲镜,“昨晚是你把我送回来的?”
莲镜坐在凳子上,接住摇光递回来的茶杯,转手放在桌子上,这才双手合十做了一个佛礼后,回答摇光,“昨晚魏施主喝醉了。”
“那谢谢你了,莲镜。”摇光掀开被子,走到窗前,看看还没有亮起来的天空,准备自己出去找水洗漱。
走到门口时,想起来一件事,扭头冲莲镜说,“你应该一夜都没有睡觉了,现在还早,你去补个觉吧。”
摇光手指着自己睡过的床榻,“别嫌弃,我出去看看。”说完推门出去,踏进雾气稀薄的清晨里。
清平坊的后院里已经有早起的伙计在忙碌,摇光走到厨房里,熟练地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口中,“唔,好凉。”
旁边的一个伙计显然是认识魏摇光,开玩笑地说,“魏小公子,那是昨天的,今日的还没有做好,小公子稍等等。”
“嗯,不急,你们忙你们的,我随便看看。”
摇光在厨房里晃了一圈,去了桃娘的房间里。
就在她隔壁,摇光敲门,“桃姐姐,你起了没有?”
里面没有声音,摇光好奇地将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地听里面的动静。
谁知门忽然开了,摇光尴尬地站好,干笑几声,正准备和桃娘笑说几句,她却眼尖地看见屋内闪过一个眼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