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三更的天,初星却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计划着,不行再这样混吃等死了,我要赶紧逃出这里,逃出这个阴晴不定的夜大魔头的手掌心。
平日里,她闲来无事就总在这王府里溜达。王府虽然大,可能出去的门却不多,除了前面的大正门,左右还各有两个偏门。虽然是偏门,但日夜也都重兵把守着,但天无绝人之路,前几日,她倒是在百里子冉的药炉那墙边,发现了一个小洞。
子冉说那洞是以前他给他饲过的狗开的。后来狗拿去试药死了。那洞便没管了。
子冉虽平日都呆在药炉,但是一月也有几日是要出门上山采药的。
再过不久,听说,老王爷要摆宴席,正逢了百里子冉上山的日子,到时候暗流和暗鹰跟着去保护王爷去赴宴,子冉不在,那岂不是就天时地利人和了嘛!!
“美哉美哉。“她自言自语着,对着挨着隔壁的墙壁,做了个鬼脸。便蒙头大睡起来,很快便陷入了甜甜沉睡中。
可隔壁间的夜二王爷可没有这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好睡了。在床上辗转反侧着,脑子却总是想起那丫头拿着别人的糖葫芦,蹦跶回来时候那发自内心快乐的笑容,直叫他心气不顺。
最终,他还是坐起,点燃了房间的蜡烛,触动了书架上一处书卷里的机关,拿出上次在琅城拿到的宝贝,细细端详起来。
那是一瓶穹光。穹光是一种药水,因其中加有荧草的原因,在夜里会发出点点荧光,像极了那极北冰雪地区夜晚的苍穹之色,所以叫穹光。穹光的功效也很是特别,听说服下穹光之人,能吸别人灵气或魔气快速提升阶数,但被吸食的人,会灵气或魔气全无,意识丧失,形如丧尸。所以此药早就被禁了,已经起码有一百多年没在通灵出现过了。
可就在去年,阎城却忽然出现了疑似中此毒的人,且都是他手下的人,于是他一路追查到琅城,才追到那批人,夺了这瓶穹光回来。
“到底是谁?”他晃了晃手里这玻璃小瓶,只觉得,这片大陆,争权谋利的人太多了,想要除掉他夜冥的也太多了,但能用上此禁药的人,应该是寥寥数个。到底是那数个当中的哪一个呢?自从琅城回来,这事就被耽搁了,看来要抓紧了。
“嗯。痛死了。“正准备继续上床之际,耳边却传来隔壁房间那小丫头,十分细微的低吟声。
虽然隔着一堵墙,可其实这丫头任何动静,对于他这个8阶高手来说,听得都是一清二楚。
那丫头怎么了?
他打开门,径直走到初星房门前,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看看。
“臭丫头,你,怎么了?”他生硬的语气,轻叩着门框,带了几分小心。这大半夜的,自己穿着个里衣,披着个披风就来敲一个姑娘的门,若是被人见了误会可大了,好在这若大的内院,倒是没有别人。这夜里,连暗流和暗鹰都不会在的。
“嗯?王爷?嗯,没事。大半夜王爷不睡来做什么?你走吧,我没事。”而此刻她正蜷缩在床上,双手搓揉着从腹部传来的坠痛感。十分虚弱的呼喊着。
这大半夜,这家伙不睡觉,做甚来打扰我?
“你开门,我看看。”他命令的语气,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啧,哎呦,真是祖宗。”她皱了皱眉,一骨碌爬下了床,弓着背,踉踉跄跄好不容易开了门。
她实在搞不懂,这夜大魔王,晚上不睡觉,来敲自己房间门做什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这要是外人知道,怕是要更多风言风语了。
“你怎么了?”他一把拉过她的手,看着她额头渗着滴滴汗珠。语气也柔和起来。
“我?哎,王爷,若您没什么事您去睡吧,我没事,就是白日吃撑了,现在肚子疼得慌,揉一会就好了。”她只觉得自己快要失去耐心了,自己现在这样,实在没力气再多费口舌说话了。腹部的疼痛,叫她的唇色越来越白。
以前她也曾吃撑到肚子疼过,只是这次严重了许多罢了。不过她还是觉得,只要搓揉一阵,就会好了。
“走。“见她这般难过,本来就瘦弱的小身板此刻已经弯成了小虾米,他只觉得心口堵得慌。一把就将她小小身躯横抱而起。
“王爷,王爷,这是要做什么,王爷我身体不适啊,王爷我漆身吞碳,形如枯木,一点曲度都没有!我就是个没长大的黄毛丫头,一点也不好,我,我浑身烂疮,王爷放开我,不可以!!“
还以为这夜冥半夜兽性大发要强了自己,初星吓坏了,扯着嗓子胡言乱语的嚷嚷。也顾不得腹部的疼痛,挣扎着想要逃脱。
“闭嘴,你鬼哭狼嚎什么。我是要拿点消化的药给你吃。”一把将她丢在自己的床上,夜冥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明明还是个未出阁的小丫头,懂得却不少,满脑子想的竟然会是那羞人的事情,真是叫他大开眼界了。
他理了理被这丫头胡乱扭动弄乱的里衣,而后从一旁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玉盒,将它递给床上那个早就羞红了脸的小丫头。
“现在知道害羞了。刚才嚷的时候怎么不见脸红?”他奚落道,心底却是被这丫头现在缩在墙角的这幅娇羞的模样,弄得有几分心动出来。
本王在你眼里,倒是如此兽性的人了。真难为你每日睡在本王隔壁提心吊胆了。
“对不起,王爷,我还以为……谢王爷好意。”她吐了吐舌头,急忙打开玉盒,将里面那颗黑色药丸吃了。
这大魔王,倒是也挺好的嘛。不过刚才太羞人了,竟然说出那样的话,真是狼狈之极。不过说到底,还是这大魔王古怪,拿药就拿药,干嘛不直接把药拿来就好啦,把我抱走做什么?大半夜的,怪叫人误会的。
吞了药,她便起身想要离去。
“站住,去哪儿?”却不想身后,夜冥一把就将她拉回,再次抱起丢到床上。
“王爷,我药也吃了,你的心意我也领了,可以回自己房间睡觉了吧?”她不明夜冥的意思,心虚的瞧着他那张总是冷酷的脸。真想打开那面具脸庞,窥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今晚你睡床。我就在那睡着。哪儿也不许去。“说罢,也不等她回答,他就拿起床上其中一个软枕丢在了对面的椅塌上,然后放下了床帐,锁了门,径直睡到了椅榻上。方才进了她那房间,才发现,原来她那房间如此寒冷,怕是下人炭盆放的不够,房间又不怎么向阳,所以才比较阴冷吧。明日,要嘱咐容叔,多置办些炭盆给这臭丫头了。
“王爷,要不,被子给你吧。“
她略带关心的语气,诺诺的问着,得到的却是一片寂静的回应。
悄悄拉起床帐,透过缝隙,看着对面椅塌上只盖着披风的背影,修长高大却不粗犷,在黑暗里,散着冷傲孤清的气息。
来王府那么久,她也略有耳闻。夜冥是个庶子,且一出生就被阴阳星阁下了个预言,但具体是什么却鲜少有人知道。只知道,那之后老王爷对夜冥很是寡淡,更是在6岁后就将他搬出府,叫他自己住在了现在这个若大的府邸里。
现在想来,6岁就要离开双亲,一人住在这么大的府邸,一定很寂寞。虽然她自小父母双亡,可是阿爷阿婆还有风家,都是很疼爱自己的。不似这夜冥,只有母亲一人的疼爱,而且母亲还不在身边。也怨不得他如此喜怒无常,乖张孤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