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暖阳,嫩柳抽芽随风而袅袅摆动,迎春花黄灿灿的垂枝而下,在水中投下一个倒影,日头正好,不是那种夏天的毒辣而是暖乎乎的,照的人发倦,这种天,薛卿月最爱懒在摇椅里一晃一晃的,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吃个瓜果或糕点,喝口乳酥。
或者直接用帕子盖着脸小憩一会,这种天气的阳光刚刚好,当风吹过的时候,就好像有一双手在摩挲着她的脸颊,很温柔,就像娘那样,或者说像她心里想的娘的手一样。
薛卿月脑海一片混沌,她躺在摇椅中,太阳照的她浑身暖洋洋的,也让她感觉迷糊迷糊,只觉得有一双手在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额头,很舒服,她朦朦胧胧,她甚至能感觉到有柔软的发丝垂在她的脸颊旁和耳旁,她一时分不清是梦中,还是现实,娘……
这应该是梦吧,娘的手抚摸在身上,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薛卿月犯着迷糊,怎么会是娘呢,娘在她出生不久后就走了,在记忆中她甚至无法找到母亲具体的模样。听说她娘云氏身体本自怯弱,故生养困难,所以在她还未满周岁便撒手而去。
她记不得母亲的模样,只知道大家都说娘很美,但从那留下的一幅幅画像来看,她也很难在心里勾勒出一个娇弱美人的模样,所幸她还有一个同母所出的姐姐,而且听爹说,姐姐和母亲似乎有六分相似,而姐姐对她很好,很好。
只是自大姐入了宫,见面的机会便少了,等到她越长越大,一些风言风语便零心半点的一点点传入她的耳中,他们说,此子容貌美惊人,却未必是个有福的,再者,这女子性格乖张,命格不好,妨母,以后也只怕……等到她更加年长,外面便传,这女子生的过分貌美,长大必定是个祸水。
当然这样的传言,并不会在明面上浩浩荡荡的流传开来,因为她知道,爹和大姐是不会容许的。
其实,她不在乎。
这些风言风语,与她何干她便是她,母亲豁命把她生下来,父亲养育了她,有人说她命格不好,她偏偏要过得比任何人都开心,方不辜负了早逝的娘亲和父亲姐姐的一片苦心。
“三姐,你的眼睛怎么红了,脸颊怎么沾水了,你哭了”冷不防耳中传来怯生生的声音,惊醒了她。
这声音是是四妹胧月,只见那怯生生的声音更加细小了,似乎还带着一点儿哭腔“三姐,是我摸疼你了是吗?……你别哭啊,是我错了,对不起……”
头晕的厉害,眼睛也生疼,原来方才是胧月在摸她,难怪……
薛卿月不自觉苦笑一声“是胧月啊,不碍事的,不过是风迷了眼睛,兰姐儿呢,你不是带着她玩吗?”
“三姐,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看你眉毛皱起来,所以忍不住摸摸你的头,帮你柔柔,三姐,你真的不气我”薛胧月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一般,声音也似乎不由的变得更大了点。
薛卿月缓缓神,半眯着眼睛,适应着光线,一边直起身,转过身去笑道“我说是风迷了眼而……”话说到一半,剩下的一节卡在了喉中。
眼前,是薛胧月摊开一块手帕,捧着一些她看不出来是哪里拆下来的零件,大的小的,样式不一,这大大小小的东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起来,总之怎么看,似乎都不像是简单又无用的东西,而且她房间里的东西,爹从更地带回来的,大姐从宫中赏赐下来的,还有母亲留下的,每一样都是稀有罕世的宝物。
薛卿月深吸了一口气,她试图让自己冷静冷静,试图在大脑中说服自己,她明明知道薛胧月最喜欢拆东西,而且专挑,金银玉器,值钱的,反正越复杂的,她越喜欢拆,而且没有一次,她能成功的装回去,哪口西洋小钟都不知道被拆了好几回了,所以这次也是正常事态下发生的正常情况,不能因为半年没拆了,自己就放松了,懈怠了,嗯,没错是自己的失误是,现在薛家到处都丧气,胧月也饱受压力,晚上也睡不好。
所以,一二三,深呼吸,冷静,她需要冷静,好好冷静一下。
“胧月,先告诉三姐,兰姐儿去哪了?”别的还好说,兰姐儿可不能出事。
“兰姐儿被嬷嬷抱去小香阁睡觉去了,……三姐,你真不生我的气了?”
“不气不气,不过你得记住,今天是你弄坏了三姐的东西,是你做错了事,你欠三姐的,以后三姐让你干事你可不能推脱,帅赖皮,明白了吗?”
一旦明白自己不会挨骂,薛胧月马上变得欢快起来“明白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三姐的”
见她脸上的愁雾消散,薛卿月心中也愉快不少,她实在忍不住问“胧月,这东西,你究竟从什么地方拆下来的,”
“是姐姐的那个暖暖的圆球,”薛胧月毫不迟疑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