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了甲鱼。”
苏襄和程昔昔各自接过丫鬟手里的活物,款款向湖边走去,小丫头知道两位姑娘在说贴心话,也不远不近地跟着。
此时来湖边放生的人越发多了起来,偶尔能听见妇人对着孩童嘱咐不能靠近湖边的嚷嚷声。
“其实吧,我也知道,这放生其实也就是个形式罢了,哪是什么放生。”程昔昔漫不经心地说着,但脚步依然往湖边走去。
镜台湖每年都有数百人过来放生,按照这样算的话,那些放生下去的活物早就已经挤挤挨挨的了,镜台湖是个死湖,没有水流往大河什么的,所以放进去的东西,如无意外,一定还会在里面,但是每次来放生的时候,湖底还是一如既往的空荡。其实就是白天他们在放生,到了晚上,那些贩卖甲鱼,泥鳅的商户,还是会过来撒一把大网,把东西捉回去,第二天又照着卖。再不就是一些食不果腹的闲汉子,趁着夜色过来捞几尾泥鳅或者甲鱼回去炖了吃。所以这湖底的活物自然就不会留到第二日了。
苏襄哪里听不懂好友的意思,闻言脸上挂着清浅的笑:“但求心安罢了。”
“你说每年都这么多人过来放生,观音娘娘真能照料到这么多人的心愿么。”
其他人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心愿是啊襄给照料的,看来啊襄比观音娘娘还灵验。
“能的。”女子轻柔的语气里透露出笃定。
程昔昔跟着点了点头,嗯,啊襄说能的话,那便是能的。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以前跟啊襄在一块,她更像那位站在前头保护弱小妹妹的姐姐,可现在,却好似变成了啊襄才是那位温柔懂礼,替闯祸妹妹解围的姐姐。程昔昔如此想着,心中淌过一阵暖流。
刚从京郊驿站回来的吴稷和卢子见正坐在不远处的路边茶肆里大口地灌着茶。
“天真热。”卢子见从袖袍里抽出描金折扇,急急地摇了起来,带动着凝固的空气也流动起来。
远远从人群里瞥见少女的身影,吴稷隐隐变了脸色,下意识抓着自己的腰带。偶尔又有一些妙龄女子投过来的眼光,更是让他头皮发麻,上次裤带都差点被扯掉的骇人记忆又排山倒海袭来。
“那些人在湖边作甚?”吴稷借着好友折扇的影子,藏起半边脸问道。
卢子见往湖边方向眺望:“哦,你说那些呀,她们在放生呀,每年观音诞去完静陀寺的人,都会到这里来放生。”
“静陀寺……”吴稷喃喃道,这三个字显然成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男子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从怀里掏出一颗碎银子,匆匆起身:“我想起来还有事,就先撤了。”
未待卢子见反应过来,一声刺耳的马蹄声传来,猛然看去,原本在官道上行驶着的马车,拉车的高头大马顷刻好似发疯了似的冲到湖边的小道上,紧接着响起的便是女子接二连三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