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尔重新笑了,“对,你说的对。你,我,都要加油。”
“不过。”他顿了顿,“车上好闷啊,又是消毒水,又是汗臭的。我想出去透透气。”
“啊?”
“就趁着这停靠的时间。”英格尔说,“我们就出去透透气,等列车要开走的那会儿在回来。”
林雪的心忽地跳了下,望向了窗外,“真的?那,来得及吗?”
“会停2小时。”英格尔说。
“我记得没那么久吧。”
“你信我说的,骗你我就是小狗。”英格尔看着她的眼睛,“2小时,我们就回来。”
“你有表吗?”林雪问。
“我有。”
“我也有,我去换衣服。”
“不换了,来不及了。”英格尔忽地拉住了林雪的手,“要到了。”
他的手温热而有力。
她想挣开他的手,可是感觉到那只手莫名的力大。
列车还在颠簸,外边除了列车碾过铁轨的声音,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但是林雪还听到了另一种声音,那是她的心跳声。
她心虚地偷瞄英格尔的侧脸,他应该什么都没听到吧。
“林夏。”英格尔忽地叫她。
“啊。”林雪的心倏地狂跳了一下,“怎么了?”
她耳边好像就只剩下英格尔的声音了,还有她砰砰的快蹦出来的心跳。
“知道阳城吗?”
落入耳朵的是英格尔轻轻的声音。
“有这城市吗?”林雪说。
“阳城有春天。”
“你又瞎编的吧。都没阳城这个城,更别说春天了。英格尔,你就是只骗人的小狗。”
“我说有就有。”英格尔说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窗外,正在深呼吸。
“抓稳了。”
林雪只觉得手腕一紧,英格尔拉着他一步从刚半开的车门缝里钻出。
灯火瞬间照亮了他们的脸,外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谁都没注意到车上面还跑出来两个人。
“英格尔,你可别骗我,真的要停2小时吧?”
“我都说了我骗你我就是小狗。”
他们一前一后跑在沙地上,飞沙四溅,前面那人细短金发在风中散乱,后边那人所有的头发都被吹在脑后了,柔顺地就像在风里飘逸一样。
“英格尔,我跑不动了。”
“你说你。”英格尔放开了拉着的手,盯着林雪,“小兔崽子,体力也不行。”
林雪呼呼地喘气,双手撑到膝盖上。
暗色里沙地就像一层层黑浪一样,隐隐有风吹,黑浪起伏如潮。漆黑的天幕上没有星光,唯有沙城里逐渐点亮的一盏盏灯,像是破晓般乘风掠来。
“英格尔,这是东城,还是西城啊?”
“都不是。”
“那这是哪里啊?”
“阳城。”英格尔一字一顿。
“阳城?你又骗我,根本没这个地方。”
“阳城。”英格尔的视线转向光亮的地方,再一次重复。
“你认真的吗?”林雪左看右看,那个城市虽然和自己住的地方有一点不同,可差别也不太大,而且阳城,分明就没这个城。
可英格尔不再解释了,仅仅示意林雪跟着他走。
“可没什么不同嘛。”林雪跟在后边,小声嘟嚷一声,才发现英格尔已经走到前面好远了。
“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啊。”林雪来不及理一下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她想反正也是短发就无所谓了,看来当时一剪刀把它们一分为二是个相当明智的决定。
林雪每走一会儿就会回头看她身后的脚印渐渐消失。
那些在沙地上踩陷的印子,不到一会儿就会被拂来的风掩埋。
短靴在沙子上踩出了“吱吱”的声音。
这时,她抬头望一眼英格尔笔直结实的身影,突然觉得他在无边无际的黄沙上却是如此渺小,渺小到就像要消失了一样,就像那些脚印一样。
林雪忽地有点怕,快步到他的身边寸步不离般,直到他们的影子一前一后的相叠在一起,她后怕地吐了口气。
英格尔扭头冲林雪笑,吐出团团白气,“小兔崽子,怎么一下子就挨我那么近了。”
他比林雪高出小半个脑袋,林雪需要抬头看他。
“刚刚你在前边越走越远。”林雪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像是会忽然就不见了。”
他怎么用这么奇异的眼神看自己,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咒他所以有点不高兴啊。
林雪连忙对他摆摆手,“我不是咒你,也没胡说。真的,刚刚看你背影感觉好小好小啊,小到真的就像要消失了似的。”说完她低下了头,在心里怪自己尽胡思乱想些什么。
“抬起头。”英格尔说,“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低下你的头。”
他的口吻无比的认真,就像在耳边轻轻的督促。林雪刷地抬起了头,他就两三步远面对着自己。
“这就对了嘛。”英格尔笑笑,“走吧,我带你去阳城。”
“可是根本就没阳城啊。”
“我说有就有。”
英格尔先走进了宽大的城门。
一条不断延伸向里的曲折石路,两侧的高檐石屋静静矗立,栏杆,石墩,还有飞檐高高翘起。远处的白色礼堂不时传来淡淡的钟声,底下是偌大的沙地演练场。
“和蛰城没什么区别嘛。”
英格尔摇摇头,示意她嘘声。
林雪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忽然有点后悔下车了,一下觉得好没劲,只能跟着他一直往前走。
“你就骗我吧。”林雪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