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易行眼见他混不在乎的神情,怒火愈发上冲,下意识便要一掌挥去,真气刚刚导引到掌心,心头却猛得一突,呆立当场,缓缓举起双手摆在眼前,怔怔不语。
黄巢冷冷一笑,道:“瞅出花儿来了么?寡人接骨理脉之术如何?”
白易行嗫嚅半晌,猛得抬头道:“你真的是在救我?”
黄巢撇撇嘴,唇上虬髯簌簌而动:“你的手是被寡人生生震断,寡人再亲手给你接好,这笔账便算两清了寡人按住你一顿胖揍时,被你体内那颗陈抟老鬼留下的道心激怒,导致神魂震荡,差点跳崖而死,偏偏最后关头又是你那颗道心镇伏了寡人神海,这才于千钧一发之际死里逃生,这笔账便也算两清了!”
顿了顿,黄巢抖了抖身上铁链接着道:“至于为什么救你,就是你小子自己洪福齐天了。寡人若想活命就必须想办法赶紧炼化了这龟蛋铁链,但是要炼化这铁链偏偏还就得靠你肚子里那颗天元道心和华山百里精气。”
白易行斩钉截铁道:“我虽为你所救,但若以此为由要我助你炼化铁链,帮你彻底脱困却是想也别想!”
黄巢乜了他一眼,冷清道:“要不是寡人想尽办法都不敢保证把你肚子里那颗天元道心完整无缺的取出来,也一时半会儿寻不到别的合适炉鼎,你小子这会儿早就在轮回路上一路狂奔去追你的华山同门了。”
白易行怒道:“既然如此,大不了我们一拍两散,同归于尽罢了!”
黄巢皱起眉头:“小子,有几句肺腑之言,我当真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说起来,杀你师祖者,非我,灭你宗门者,非我,毁你宗门百年基业者,亦非我。换而言之,寡人虽是对你有所图谋,却也算得上开诚布公,光明正大,况且对你还有救命之恩。怎的你不想着去找正主报仇,反而一门心思得要跟寡人玉石俱焚呢?你们华山派上上下下都是这般行事不过脑子,只凭一时意气么?”
白易行摇头道:“多言无益,纵是你舌灿莲花,我也不改初衷。”
黄巢摇摇头,抱起手臂轻松道:“那便由得你,反正寡人也不知这离魂症何时会再次发作,既然时日无多,寡人便挟着你一路往大州巨府去走走逛逛。被囚地底百年,那点儿称霸寰宇,一扫六合的雄心早就被生生磨没了,不如趁此机会去人流攒动的富庶之地见见人气,看看这百年之后的华夏又有几多繁华。”
白易行心念微转便知黄巢言下之意,若是此獠在州府闹市突然发癫,以其盖世神功又有谁能挡下,到时满城老少说不定便要有多少人为此无辜丧命,而自己身为华山弟子伴其左右,若是被此獠刻意喧嚷为其同伴,自己当真是有口难辩。
白易行一人死则死矣,但众口铄金之下,华山百年清誉却注定要毁于一旦。
想到此处,白易行心头恚怒,忍不住张口骂道:“你堂堂一代枭雄,对一后生晚辈行事却如此无赖,也不嫌丢份掉价!”
黄巢哈哈大笑道:“寡人向来行事无忌,但求结果,不问手段,况且你这小子不明事理,好好与你说道理却是半句也听不进去,由不得寡人不如此行事。”说罢,伸了个懒腰,惬意道:“反正寡人得脱樊笼后,长安之行必不可免,若是所记不错,由此往南几百里便是。”
“以寡人脚程,当真是须臾便至,若是到时恰好寡人离魂症发作啧啧啧,便只好对满城百姓说声抱歉了。”
说罢,有意无意的轻轻挥了挥交缠臂上的铁链,真气嘭舞,周遭大树应声断裂,残枝落叶扑簌簌落了一地。
白易行心内天人交战,一时望向身后层峦叠嶂,一时有举头遥望南方天际,目光来回摇摆,良久才咬牙切齿得狠狠吐出一口浊气,高声喝道:“黄巢,若你炼化铁链之后,再起颠覆寰宇的不轨之心,妄图重造神州陆沉,我白易行便是拼个粉身碎骨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哈哈哈哈!”黄巢仰天长笑,“小子即便你真的是赵匡胤的龙子龙孙,身为弃子,又何必对赵氏天下如此在意,况且树秀风摧,风大闪舌,你便是想与我拼个同归于尽,也得真有那份本事才行。”
“不过,便冲你有这份济世之心,寡人便卖你几分薄面。百年春秋,人间霸业又何如逍遥长生,待寡人四海稳固之后便即时飞升,再不做甚劳什子人间帝王了,要做也要做那仙界之主。”
“哈哈哈!”笑声飞散,惊起鸦鸥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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