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夫子满意点头,追问一句“那你可信书中奇物存在。”
百里颛“信,也不全信,只管挑着去信。信可信,弃存疑。”
郝夫子赞道“精辟!”继而再问长极“你信书中记载的事物存在否?”
长极起身道“书中之物存在,也不存在,信则有,不信则无”
郝夫子总结“等于没说!”
踱步又踱步走到后排座位,提问秦落雪“你觉得可有?”
秦落雪一本正经道“我听夫子的,夫子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
郝夫子痛心疾首,扶额无奈道“人云亦云,废话连篇,不知所云,你给我坐下!”
“好的!”秦落雪乖巧落座。
郝夫子摇头晃脑,一副学子都是朽木不可雕的叹息模样。他踱到我身边时,我下意识觉得我会被点名,果不其然,真就是我。
郝夫子的戒尺敲了敲我的桌子,高声道“缺缺,你来谈谈你的看法。”
我恭敬的站起来道“我觉得大家说的都有道理,都很有见地。”
郝夫子板着脸纠正道“我是让你说说你的看法,没问你觉得别人回答如何。”
我羞赧一笑,直言道“夫子,其实学生不曾读过山海经,也不知里面讲什么。今日若不是听夫子提起,我还以为这是一本类似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的书,是教人认字用的。”
我感觉有人在笑我,虽然他们都极力隐忍没有笑出声音,可透过余光,我还是看见他们在掩笑。
郝夫子对秦落雪还有一连串评价,到了我这里什么也没说便让我坐下,他回到讲台后一屁股坐下后,喟叹一句“朽木,朽木啊……”
我耷拉着脑袋,倒也不是觉得惭愧,只因这课好无聊,我困得慌。恰此时,身后的孟节起身道“夫子,学生不才,想要说说自己拙见……”他略顿了顿,便道“夫子要我们浅谈山海经真假,定论其中内容是否可信。依学生看来,这本就是个无须争辩的问题,或者说这个问题毫无价值。”
气氛立刻紧张,室内立刻鸦雀无声,静得出奇,我拼命忍住不回头去看孟节,却在心里暗自为他捏了把汗,摇头惋叹,知道是拙见你还说,明摆着找骂呀。
郝夫子轻哼,正色道“那你且说,这个问题为何毫无争论价值呢。”
孟节不慌不忙,反问道“夫子博览群书,学富五车,想来应是读过不少好书,既读过山海经这样的杂书,那不知夫子可曾读过戏本子,或听过勾栏瓦舍里的评书说唱。”
郝夫子咳嗽,眼神飘忽不定,继而道“自然是,偶有涉猎。不过,这和论题有何关系?”
孟节朗声道“既然读过,那请问夫子,戏文里既写修仙成佛,鬼怪狐仙的情节,亦有佳人才子,名臣良将事列,或多或少都写得离奇。而写这些戏本子的人都是平常的文人墨客,一介凡人,写的内容又有几分真实几分造假?”
郝夫子皱眉,不悦道“戏本子里的内容哪里可以全信,不过是著书的将平常生活的所见所闻,添以想象,虚构整理出来的东西罢了,不值一提。”
孟节紧又追问道“那夫子是说,其中内容皆不能信了?”
郝夫子立回道“可信也不能全信,有些戏文确有实例作为塑造原型,譬如某代开国君王,便需要加以神化,为其夺天下添加舆论助力,像这一类的戏文,可挑着去信,但也不是全信。而有些戏文编写得太过匪夷所思,又无真人为材,凭空捏造,这却是不可当真的,全然是个打发时间的读物娱乐罢了。”
孟节笑道“正是如此。那么夫子,山海经可信与否,可参戏文推敲便是。”
郝夫子微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又笑又摇头叹道“你呀,真是会拆我的台。坐下吧,省的你再说些不中听的话。”
我茫然不解他们说了些什么,对话却结束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孟节明里暗里,不都在是想表达这问题不值得深究,何必绕山绕水说这些话。这郝夫子也是,尽捡些刁钻古怪的问题考人,横竖没有答案,偏要人说出个所以然来,说对了说错了都无实际意义,等着孟节一番好见识说破了,他又不做评价了,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长极和百里颛豁然一笑,戏谑的瞥了一眼这侧端得正经的孟节,明显就是听明白了。秦落雪鼓着腮胖子愤愤道“孟节说来说去,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怎么就坐下了。”
允康始终不置一词,时而抚摸膝头的大白猫,轻轻翻过一页书卷,一看就是半晌。
我回头又去看安康,她咬着笔昏昏欲睡,看样子只怕听得比我都迷茫,也是什么都没听进去。至于于归就更不用说了,从头到尾都无心听讲,一心扑在前排的百里颛身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后脑勺,巴不得看出一个洞来才好,托着下巴杵在桌上,嘴上一直挂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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