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相信后者。
他死前只留下一行血书遗言,想同于归葬在一起。长极来问我,愿不愿成全了他。我思虑很久都不知如何答复,我不知道于归有没有原谅他。她生前对他如此绝望,黄泉会面,她肯见他吗。
当天夜里,我罕见的梦到了于归。我问她是否原谅了百里颛,她说没有,问她是否愿意同他合葬,她仍说不愿意。
梦醒来,我哭着对长极说,于归是愿意的。她自小喜欢说反话,嘴上说不愿意,可心里应该是欢喜的。长极默然,到底是命人将于归的骨灰从城西于陵迁入皇陵,以太子妃之礼,同百里颛合棺。
他与她,当年所愿瓜瓞绵延,琴瑟和鸣。无奈何,最终相负相诀不相见,各自饮恨而终。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惟愿这一次,我没有会错于归的意。
百里颛薨后,七岁的百里漾得封广陵郡王,长极念他年幼,特允其年满十四再携母移居封地。
一切好像都步入了正轨,该走的都走了,该留的,也不知还能留住多少。
——*——*——*——
长极自乌硕川秋狝归来,亲手拎回一篮葡萄,彼时我尚在熟睡。待我睡眼惺忪爬起时,正见他坐在矮案边专心的剥着葡萄皮。
我本想开口唤他,但看他剥得如此认真,索性盘腿坐在床上观察。只见他将一颗颗葡萄仔细褪去果皮,剔除核籽,再小心翼翼的垒放在玉盘中,堆砌成规规整整的小山状。看得出来,这很费心思。
我玩心大起,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后,趁他不备,伸出手使坏的抓了一把葡萄塞进嘴里,破坏了他好不容易堆起来的“小山”。他抬头看着盘子尚在发蒙,我捧着他的脸吧唧就是一大口。他回过神来,一边大笑,一边伸手将我抱住。
他捏着我的腮帮子,乐不可支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鼹鼠,竟敢偷吃我的葡萄!”
我嘴里的葡萄还没咽下去,这一闹险些没把我噎死。
我推开他的手,赶紧把嘴里的果肉咽下去,然后鼓着腮帮子没好气道:“你才是鼹鼠呢。”
长极身份不同往日,可我与他的相处方式却是和从前一般无二。我人前唤他陛下,私下里仍旧你你我我的称呼,要么就是直呼其名。他从不纠正,反而十分高兴我喊他名字。
他亲了亲我的脸颊,连忙赔笑道:“好好好,是我看错了,不是鼹鼠。”顿了顿又补充道:“分明是只嘴馋的狐狸。”
“哼,不理你了。”我佯装生气,转过身迅速又抓了一把葡萄塞进嘴里。
新鲜葡萄酸甜多汁,最是可口,不一会儿这一盘就见了底。我意犹未尽,回头看着长极,眨巴眨巴眼睛道:“没了,还想吃。”
他无奈笑道:“葡萄性凉,不可多食。今日就罢了,明日再吃。”话落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罗帕,沾湿了水给我擦脸擦手。
我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伺候,一边咂咂嘴吩咐道:“那明日也记得要剥葡萄皮哦。”
我这架子端得,活像个使唤小厮的大老爷。
长极净完手,扬眉笑道:“这个嘛,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我狐疑的凝着他,他勾唇一笑,眼神开始往下移,落在我胸脯上。我瞬间明白过来,羞赧道:“我身子还没好利索,我——”。不等我说完,他抱着我就往床榻走去。
他将我轻放在床上,沉声道:“我尽量克制些。”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吻就落在我脸上,脖子上。很快,我的衣服就被他悉数褪了去。他眯着眼睛来来回回的在我身上打量,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慌乱的扯过薄被想遮一遮,又被他一把扯开,我只能红着脸由他去看。
这人也真是的,又不是没看过。
未几,他身上的衣服也一件不剩,真真与我坦诚相见..........
不知过去多久,我精疲力尽的在长极怀里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
我浑身酸疼得厉害,忍不住嘀咕这人不守信用,还说什么尽量克制些,差点没把我累死。
我稍清醒些,朗声唤了花抚,她领着一众内人进来为我梳洗,简单收拾一番后才伺候我去用膳。
难得今日精神好,我打算待会儿出去散散心。许久不曾晒太阳,人都快霉了。
我问花抚可有什么好去处,她想了想,提议去青筇苑,那里最近从暖阁移植了不少白色山茶花,如今花开得正好。我欣然前往,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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