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在警察局的朋友吧,我有个同事出了点问题,帮我打听打听。昨天他去动物园……”
梁义很想帮这个忙,但是他要到训练场去了,训练场是跟外界隔绝的,刚去的时候所有东西都得上交。他开口打断,“我不方便,不过能托……”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一片忙音。
他想说托朋友直接跟他联系的。
陈洛明笑他:“人嫌狗厌,还是跟我好,我怎么都不会嫌弃你。”有些幸灾乐祸。
医院。
这么晚了不方便打扰别人托付,那就明天!自己又不是托付不来人,不过是觉得他办起来更方便更效率。
楼梯间里还有其他的烟民,梁正恨得牙痒痒,他克制住了想咆哮和想摔手机的冲动,这分明是养了条不认家的白眼狼!
他回到病房,叉腰站着看一滴一滴往下流的液体,心电监护仪他不会看。最终坐到床边上看着舒倾,看着看着忽然笑了:“你真不省心,我加班到现在还没阖眼,干脆把你开除算了。”
这一宿他仍是一直醒着,全程都在盯着液体,隔三差五的去护士站喊人换药。
液体输了一组又一组,护士拔了针,梁正给他按着胶布底下的棉球。
他把舒倾手上的胶布揭开又黏上,反复了很多次。动不动用手去触颈动脉,烧总算退了,可人仍是不见转醒。
没彻底放下去的心又悬起来了,他忍了很多次去敲医生值班室门的冲动。
熬到了五六点钟,楼道里终于有人声了,隔壁床病友的家属也起来了。那是个上了岁数的女性,她看着梁正满脸倦怠又专注,叹了口气。
“小伙子,这是你朋友?”
“嗯。”
“刚住进来的?”她又叹了口气,“这人啊,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也别跟床前熬着了,你身体垮了,就没人照顾他了。”
“知道了大姨。”
她拿着饭缸出门之前回头看了眼,“楼下已经有卖饭的了,不去买点给他吗?”
梁正一愣,瞅了瞅舒倾,“他没法吃。”
“他没法吃你就得喂他,总不能给他饿坏了吧?”病友的家属一度为这个人的生活经验感到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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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的日报社他见过,大清早的医院他也见过。
昏迷不醒的自家病人,他没见过。
梁正拿个鸡蛋在桌子上磕,剥开蛋壳之后戳碎在小米粥里。隔壁床的病友坐起来自己拿着饭吃,他没得学了,又犯了难。
怎么喂?
病友的家属时不时就斜着瞄他。
梁正撸起衬衫袖子端着碗,小声说:“舒倾赶紧起来,你给我自己喝!”
“有你这么对待病人的吗?”身后忽然有人开口,“像这种情况下你该喂他吃,而不是凶神恶煞的叫他自己起来吃。”
昨儿夜里那医生后面跟着两个年轻的实习医生。
这么贫气,指不定平常遭没遭过投诉。梁正回头看他有点尴尬,随后那么一点尴尬化成焦灼气,“赵主任,他什么时候能醒?”
赵主任讳莫如深,“按理说退了烧就该醒了啊……”
“你别骗我。”梁正正色。
“没有,医生不打诳语。”他拿起床旁边的报告片子指指点点,“你看这片子上,两肺散在不规则片状边缘模糊阴影,但是又没有云絮状的大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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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病的很严重?”
“不严重……”又改口,“不是特别严重,你早点把人送医院来就不是特别严重了。”
梁正马上皱了眉,这要不是熟人的熟人,他保证一拳打到他脸上去!俩跟着过来的年轻实习医生赶紧往后撤,心里就一个想法完了,主任要挨揍!
赵主任见状马上把表情换成了很严肃的那种,掏出听诊器,片刻后说:“先吃饭,吃完饭过半个小时把氧气吸上。我们先去查别的病人了,有事办公室找。”
三个白大褂走了,梁正捧着已经不大热了的小米粥,在隔壁床两个人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舀了一勺,“舒倾张嘴。”
“……”
病友的家属终于看不过去了,上前手把手教他。
梁正出师了,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一勺勺喂他,时不时拿卫生纸给擦擦嘴角。
这是个细致活计,而且干起来很慢,粗枝大叶的梁主任还着急打电话托人调查这件事,难免分神,直到勺子被人主动含住没松嘴时候才反应过来。
“舒倾?你醒了?”
舒倾特别茫然地看着他,张嘴吐掉勺子,满面疑惑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