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镇子上多了位外来年轻人,他戴着草帽,墨镜别在领口,脖子上挂着相机。白衬衣黑短裤十足的吊儿郎当相。
可能跟他那双人字拖有关。
也可能跟他裤子上粘的白猫毛有关。
绿化相当不错,他拿着相机,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什么该拍什么不该拍,干脆就遍地撒网,道路两旁叫不上名字的树都拍了好几张。
街上有几个白人姑娘,有位胆子大,当街吹起了口哨儿。
我操,这么开放?舒倾回望,打了个花舌。
几个姑娘上前,其中一位说话的时候还漫不经心地搔了下巴。被动叫美女占便宜总比主动被当成流氓好的多,几句临时抱佛脚来的口语还被夸了流利。
敢情这歪果仁也会阿谀奉承。
舒倾应要求给她们拍了几张照片,姿势挺辣,够热血。皮肤白,在略显朦胧的夜色里有些扎眼。
先前吹口哨的姑娘留了张纸条,上面是她的电话号码,放进舒倾上衣口袋之后轻轻拍了拍,抛媚眼时隔空一亲。
艳遇这种事儿……真得好好琢磨,目前看还没到那种饥不择食的程度,虽说异国他乡孤枕难眠。
呸,说的好像在国内不他妈孤枕似的!
舒倾往前走了一段,他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屡次回头屡次看不见。
……该不会是看自己形单影只,起了坏心思的人吧?
他站在路灯底下打了个寒颤,掏出手机仍没见着梁正发过来的信息。得,定心丸儿也没吃成,只能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
走出几步再次回头,只见一个黑皮肤的小孩跟在后面。
舒倾压着怒火蹲下身子跟他沟通,最后得出个瞎扯蛋的结论沉迷美色这种事不仅不分性别,而且现在连年龄都不分了,大概过不了多久物种都不成问题。
其实这小家伙不过乍一看见黄皮肤黑头发的人,觉得新鲜罢了。
再者,顺路,他的爸爸就在前面不远的市集上做生意。
现在天色发暗,鬼知道有没有纯良到小孩子孤零零走夜路,还安然无恙的地方。舒倾好心,准备迂回一趟送送他。
梁正自打下午一直在开会,散了会头一件事儿就是翻手机,看到舒倾安全到达目的地并且住下的消息后才塌心。他一边收拾文件一边回拨电话,响了半天才有人接。
“怎么着,在岛上还适应吗?”
“啧,别提了!”舒倾叹口气,做好了贫气找抽的准备,“刚被人跟踪了!”
那边梁正一愣,声音特急切:“怎么回事?不行就赶紧回来!出什么问题我担着!用不用我去接你?”
……操了,突如其来的正经引爆莫名哔了狗的内心牵颤和悸动。
舒倾开始质疑自己。
为什么才一离开,就把他的聊天框弄成了顶置为什么明知道他没有回消息,还要反复拿出手机来翻看。
下级对上级汇报行踪真至于如此?
他垂了眼,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一时语调都软了:“那什么,你别激动……我扯蛋的……刚是被一个小孩儿跟上了!”
舒倾简明扼要地说了说来龙去脉,隔着手机就能感受到来自彼岸的怒火,差点儿撩了眉毛,他赶紧蹲下身子对“跟踪者”用英文说:“跟你叔叔打个招呼儿!”
算了,贫就贫点儿,人没事儿比什么都强。大不了等他回来看好了,再不叫到处乱跑。
梁正听到措辞笑了,说:“舒倾,往后你是不是得管我喊哥?”
“去你大爷的,占老子便宜?”
“他喊你哥哥,喊我叔叔,你会排辈儿吗?”
舒倾哑口,恨得直牙痒痒。
梁正只管在另一边笑,笑着笑着忽然说:“你那八点多了吧?吃饭了吗?”
“没有!不吃了,气饱了!”
“送他回家,然后赶紧去吃饭。”
“嘁”
“听见没舒小狗儿?”
“听了跟班儿!你也赶紧回家,”舒倾终于正经,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
“嗯。”
电话撂了。
这好大的工夫儿也没嘎悠出多少路程,小黑孩儿走得太慢。舒倾有些急,再这么下去自己可就认不得回宾馆的路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抱起孩子扛到肩上。
大概小孩觉得有意思,时不时晃动腿,笑得特开心。
市集上灯辉熠熠,里面游客不少。
舒倾略仰脖子,头撞到小孩的肚子上,问道:“怎么着,小向导带我逛逛?”
要说大逛头儿,倒也没有,不过是个卖杂货的地方,食物和纪念品,衣帽和玩具。真论起来,有点儿像逢年过节时候的庙会。
小孩约莫三四岁,说话不是特清晰,他撇了嘴,说他叫g
地地道道的比斯拉马语,不是英文发音,舒倾听懵了,想了想,半蒙半猜说:“你叫鸡蛋啊?”
小孩转着从舒倾脑袋上拿过来的草帽,回敬:“鸡蛋吃你家饭了?”
仍旧是比斯拉马语,语言不通还真是个老大的难题,舒倾好奇的要命,没辙,只能向卖冰淇淋摊位的老板求助。
老板踮着脚,舒倾曲着膝,小孩总算接过了冰淇淋。
曲着膝的人琢磨着刚才那句话的发音,有模有样地学给老板听。
镇子算不上大,老板说这孩子的父亲就在前面的一个摊位上,随后讪笑,用英文翻译了刚刚那句比斯拉马语。
“嘿你这小东西还挺厉害!”舒倾一挑眉,带了母语出来。发现小孩看着他一脸茫然,心里默默打了个算盘,清了清嗓子说:“鸡蛋,吃了我的东西,就得给我做向导,明白吗?”
不远才擦肩走过的人闻声停了脚步,怔过片刻,猛然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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