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愿惹事,所以宁浩向来表现得逍遥寡僻,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清冷,不善言语的样子。而要说在整个侯府的几个国侯公子小姐中,与宁浩能够真正说上几句话的,恐怕也就眼前这个萧学雍了。
萧学雍是国侯第三子,身材健硕,有一种雷厉风行的威气,一看就是从军中练出来的。与清瘦孱弱的宁浩相比,自然是更显阳刚俊朗。
萧学雍过来,也并没有什么大的事情,稍微聊了两句关于国侯消息的情况后,便告辞离开。
“几位侯府少爷中,也就只有雍少爷,跟侯爷最像了。”
将萧学雍送出小院,晴儿不禁说道,“不过侯爷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是很待见他,对他一向也太过于苛刻了……”
“不,恰恰是因为义父对他很看中。”
宁浩却是摇摇头,说道,“义父十三岁从军,在血与死亡中闯出来,大半辈子都是在战场和军营中度过。他的性格,待人方式,自然是与普通人不同。他恰恰是对学雍很看重,所以才对他那般严苛。”
“可是侯爷对少爷你……”
晴儿看着他。
宁浩说道:“义父对我,自然是和对学雍不一般。学雍是他的儿子,而我……义父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做他的义子,而是朋友。”
“朋友?”
晴儿有些不解,心中却是几分惊讶和高兴。
能够被国侯当做朋友,那自然是更显得自家少爷厉害了。
宁浩笑了笑,没多解释。他扭头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红色木盒,说道:“看来明天你是不用出去卖诗句字画了,咱们又可以逍遥自在一段时间了。”
萧学雍离开之前,执意留下了那盒子,里面是一百两银子。他知道宁浩是被大夫人断了用度,所以今天早上过来,是特意送这百两银子。
萧学雍在府中,虽然不如宁浩凄惨,但也是受到大夫人等几个现在侯府掌事人的排挤。再加上他平时的军人作风,能够拿出这百两银子,怕是从自己的日常用度中挪出了不少。
而这百两银子,对于宁浩他们来说,当真是雪中送炭哪。
……
一场大雨过后,金陵城天气骤凉,已然入秋了。
距离国侯离京前往东海平乱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这一天大早,令传鼓声又一次敲响,惊醒了不少懒卧的梦中人。
宁浩下了床榻,披上一件外套走出去,晴儿已经站在院中。
“东城门的令传鼓……”
晴儿看着他。
宁浩点点头:“看来东海平乱已结束,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带回义父的一些消息。”
……
中午,雨伯再次带回了消息。
东海之乱已经结束,令传先到,定远侯凯旋,得到几天后才能够回到金陵。而奉旨查找国侯下落的玄衣卫,依旧留在东海。
这一次,似乎是提前得了王上的命令,一向冷酷风行,谁也不鸟的玄衣卫和竹叶青倒是配合很好,双方将东海沿境几乎是翻了个底朝天,只是依旧没有找到侯爷和那三千飞骑的下落。
不过外岛犯民败退之后,大渝水师在追击出去,清扫海面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一些大渝飞骑的装备。经过查验,正是那跟随国侯离京的三千东林飞骑的制式装备!
这也正如宁浩猜测的,国侯和三千飞骑,应该是进入了海区,甚至远海区。至于去向,依旧一无所知。
三天后,定远侯凯旋。
勤政殿上,王上的一番嘉奖自不必说。
这几日,相比于定远侯府的热闹和宾客不绝,镇国侯府就显得寂落,甚至有些人人自危。
因为,定远侯回京述职后不久,金陵城中就有人传,镇国侯萧睿带着三千飞骑,背离大渝,前往海上岛国,意欲他图!
“侯爷怎么可能背叛大渝啊?大渝这十三年边境安宁,国力日上,有一半功劳都是侯爷的啊!都是谁呀,在那里乱传消息,就不怕掉脑袋……”
晴儿听到外面的传言,回来就在宁浩耳边抱怨,“少爷,你说王上会不会听信这些谗言,龙颜大怒,降罪侯府啊?”
宁浩合起手中的《西荒图志》,看着她:“连你这种黄毛丫头都不信的传言,你觉得王上会信吗?”
“哪就黄毛丫头了……”
晴儿不禁撇了撇嘴,又说道,“那就是说,王上不会信侯爷背离大渝国?”
“会不会背离,王上心中自然清楚。”
宁浩幽幽说道,“但是信或不信,在王上那里,很多时候看得,可不是事实真相。”
“不是看事实真相?那看的是什么?”
晴儿挠挠脑门,苦着一张脸,“诶呀,这都是什么呀,搞得这么复杂,想得晴儿都脑袋疼了……”
宁浩看着她,一笑:“所以,你还是期盼着你和你家少爷,能够在这侯府中,当一辈子小透明吧。”
……
世间之事,大多都是事与愿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