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子尘见这帮汉子出谷去,心头依然紧张万分。方才那两汉子对话,声音虽小,他却听得清楚。他两人口中的“玉面神君”可不是一般人,这人来头可不小,武功了得,据传此人无论轻功还是武功都练到无人能及的地步,他那独门功夫“霹雳佛手印”更是强者称强,雄者称雄,江湖中难遇敌手。只因此人行踪隐蔽,江湖人至今未曾知晓他真正名字,见他脸上戴块玉雕面具,便称他为“玉面神君”。正因为他神龙见首不见尾,极少参与江湖之事,因此名气甚小,若不是常在江湖上游走之人,只怕听也未听,闻也未闻。弥子尘游历江湖多年,虽然未曾见过玉面神君真人,倒也听得他的许多事迹。如今见这群汉子奉他命令而来,心头万分震惊。
弥子尘起初有些不信,这玉面神君极少在江湖中走动,今日为何突然冒出?只怕是他二人故意说他名号来吓唬自己。弥子尘暗地琢磨一会,心道:“这伙汉子当真不是故意做作吓唬我,他两人方才低声耳语,显然不想让我听见,只怕正是奉玉面神君之命前来。若是如此,他一伙人此番回去禀报玉面神君,他必会亲自前来,他可不是随便就可糊弄之人。如今独孤蝶梦重伤在身,怎是他对手?不行,我得赶紧将此事告诉独孤蝶梦,让她寻个地方躲藏。否则,真就大难临头。”弥子尘顾不得细想,立刻转身奔回月牙宫。玲珑见状,跳将出来,她还尚未开口,弥子尘便道:“玲珑姑娘,情况紧急,我得尽快将事情告诉独孤姑娘,你后面跟来……”不等玲珑回话,身子早已奔远。玲珑生怕他贸然闯进月牙宫惹怒独孤蝶梦,急忙追赶上去,她一面走一面道:“弥大哥,等等我,月牙宫你万万去不得……”弥子尘不知听见未听见她叫喊,依然大步向前迈去。
他当务之急便是将玉面神君消息告诉独孤蝶梦,一路上顾不得休息,一口气奔上月牙宫。到了宫殿,推开独孤蝶梦房门径步直入她房间。独孤蝶梦早已听见脚步声,立起身子靠在床边,五指紧握修罗剑。见弥子尘进屋,两眼怒目相瞪。她虽是受伤,但两眼依然杀气腾腾,如同猛兽瞧见猎物蓄势待发一般,气势逼人。
弥子尘见她眼神,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缓缓走上前,气喘吁吁道:“独孤姑娘,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事态紧急,不得已才莽撞闯入……”他言出一半,暗中打探过去,见独孤蝶梦双眼怒色不改,依旧直直朝他瞪来。
弥子尘怔了怔,又道:“方才在下正走出谷时,在桃花山下碰见一伙汉子正进谷来,在下躲在一旁,暗中听得他们说要来杀独孤姑娘。在下当即使了一计,本想赶走他们便是了。哪料他们走时,领头那两个汉子提到回去禀告玉面神君此类话,在下才知他们是奉了玉面神君之命而来。待他们出谷去,便急忙奔回相告。望姑娘快寻一处安全之地藏身,不可与那玉面神君交战。”独孤蝶梦叱道:“我与不与他交战,岂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来操心,你若怕他,趁他未来之前,赶紧出谷去。”弥子尘咽下一口唾沫,平息怒气,心想:“她可能不知玉面神君是何人物。”又道:“独孤姑娘或许不知,那玉面神君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武功高深莫测,可不同西夏四鬼等辈。而这人生性狠毒,一点不压于西夏四鬼,姑娘今朝又受了伤,倘若他来,姑娘如何与他相斗?如今还是想些法子,避开他再说?”
独孤蝶梦听言,暗自沉思。她何尝不知玉面神君是何人物,早在她师父杜卉娘在世时,便曾几番嘱咐她这江湖中有三人不可去惹。这三位分别是哭叶丧,玉面神君,菅白离。不过这菅白离十年来毫无声询,此人到底是生是死尚不得知。杜卉娘嘱咐不去惹此人,并非此人心狠手辣,凡仇必报,而是他是位正义之士,是位痴情种。而前两人则不同,那哭叶丧曾与杜卉娘有嫌隙,不光要杀杜卉娘,还要将她所拥有东西,一一都要夺去。对于玉面神君,此人不知是何缘由,就是要杀杜卉娘。这两人武功都在杜卉娘之上,只是杜卉娘隐居幽冥谷,两人都无从查找,才不了了之。独孤蝶梦虽未曾与玉面神君交过手,但从她师父口中可听出,这玉面神君能耐确实不小,连师父都畏惧他几分,何况自己功夫远不及师父,可见真不好惹。
独孤蝶梦正思索中,玲珑突然闯了进来。她见弥子尘与独孤蝶梦静默不语,挠头不解。只见她两眼不断在弥子尘与独孤蝶梦之间移动,模样甚是可爱。过了一会,玲珑实在忍不下去,开口问道:“寻梦姐姐,可是出什么事了么?”独孤蝶梦不答她话,依旧静默沉思。玲珑又转头去瞧弥子尘,手指向他打个哑语,弥子尘走近道:“你可听过玉面神君?”玲珑摇头道:“未曾听过,如何?”未等弥子尘说话,独孤蝶梦便道:“玲珑,你与他去把山下谷口堵住!”话中全是命令。弥子尘暗道:“这独孤蝶梦好不通晓人情,怎么求人还一副高傲势态。”但见她伤势严重,也无怨言,转头对玲珑道:“玲珑姑娘,此时形式紧急,我两个即刻赶去,可不能让他先到。”玲珑直点头,作别独孤蝶梦,与弥子尘下山往阴间道口去。
两人来到阴间道口,弥子尘道:“玲珑姑娘你先在此等候一会,我出去探探情况。”悄悄沿谷口走去,到了谷外,不见有人,急忙返回谷里。出了谷口,便与玲珑道:“玲珑,此刻外边没人,我两个快把这口堵住。”玲珑点头道:“嗯,我去搬石头来。”两人把山脚石头都搬到谷口,待见谷口石头堆叠犹如一座坟墓大小,才停下去填堵谷口。
弥子尘将稍大些石头搬进谷口,堆在底下,再将中等石头堆在中层,最好才把小石砌顶部,又用些碎石填堵石壁缝隙,再经敲打,将石块打得压得紧紧的,成了一面石墙。他检查一番,甚是牢固,却转念一想:“光凭这一面石壁,只怕还不牢固,那玉面神君何许人也,内力雄厚,只怕挡不住他几掌?”又出去搬来一堆石头,这次该换堆砌方式。他把大石位置与小石位置互换,以便我们形成唇齿之牢。如此几番下来,他已把阴间道口封得死死的,连蚂蚁大小昆虫都以过来,更别说人了。谷外之人若想再从阴间道口进来,除非把整座山劈开不可,否则即便功夫怎样高强,纵然也推不开这石壁。但看这山极高,不知方圆多少里,且周遭都是悬崖峭壁,别说劈开,连爬上去都无地攀爬。
弥子尘见大功告成,暗中欢喜,正拍手称快。突兀一惊,暗道:“糟糕!我一时救人心切,竟毫无所顾起来。这谷口堵死,我岂不是一生都要困在这谷中不成?”回头去看时,见哪里还有什么洞口,都填紧紧的。这下他却呆住了,吓得脸色惨白,冷汗流下。心想:“这下如何是好,不光我出不去,连傅前辈也别想进来。”
玲珑见他将谷口堵好,却兀自呆在洞口边,不知何故。又见天到正午,正是替独孤蝶梦换药时候,叫道:“弥大哥,可弄好了么?这时节得去给寻梦姐姐换药了。”连叫几声,弥子尘才答应,淡淡道:“弄好了,走罢!”玲珑不知他心事,折回途中,想起那玉面神君来,问道:“弥大哥,早间听你与寻梦姐姐说起玉面神君,这人是谁,怎见你二人都如此惧怕他?”
弥子尘仍在苦恼自己将谷口堵死,这时听她问话,心道:“既然事以至此,后悔也无用。”便松开心与玲珑聊了起来,回道:“说起这玉面神君可不简单,他武功高深莫测不说,连轻功也及其厉害。据说他使出轻功来,飞禽走兽都未必有他快。”玲珑惊道:“竟有这般厉害之人?”弥子尘道:“是的,此人武功确实厉害,但是他生性毒辣,下手从不留情。”玲珑道:“弥大哥你游走江湖之人,定是见过他咯?”弥子尘道:“我只是听过他名号,真人倒未曾见过。这人行踪及其隐秘,极少过问江湖之事,因此江湖中都对他不了解。不过他此番出面要杀独孤姑娘,中间缘由,着实让人猜不着。不知是他与独孤姑娘结仇还是受人之托?”玲珑道:“我也猜不着,寻梦姐姐怎会惹上这般厉害仇家?光西夏四鬼就够可怕的了。正是那四个进谷,几日便将谷中姐姐们杀尽。如今再多个什么玉面神君,可如何是好。”弥子尘见她提及旧事,身子不由发颤,说道:“玲珑姑娘,如今谷口封死,不必害怕了。”玲珑点头道:“嗯。”
弥子尘走得一程,心下琢磨:“玉面神君从来不参与江湖之事,今日为何突然派人来幽冥谷杀独孤蝶梦,他究竟与独孤蝶梦有何怨仇?他可不同西夏四鬼,西夏四鬼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玉面神君一向生性高傲,不齿与江湖人同道,何况这人衣着锦绣靓丽,器宇轩昂,定不是受人钱财,与人消灾。”突兀眼前一亮,惊道:“难道独孤蝶梦曾杀害过他家人或亲友?这独孤蝶梦嗜杀成性,江湖中谁人不想取她人头,只怕当真如此。”这般说来,玉面神君此次露面便是来此寻她寻仇。想到此,弥子尘有些后悔,暗道:“这两个坏事做尽,当该让他二个拼个你死我活,岂不是对天下人来说,也是好事一件。”却又想到她与傅千秋同居一谷,又道:“也罢!她既是与傅前辈共居一谷,我看在傅前辈面上,救她一次也没什么……”
玲珑见他嘀嘀咕咕半天,又听不出他到底说些什么,问道:“弥大哥,你在嘀咕些什么呀?”弥子尘正在沉思中,回道:“没什么。”他此时心中万分不解,想想独孤蝶梦与傅千秋师徒同居一谷,玲珑与傅千秋皆是心地善良,乐善好施之人,而她却心胸歹毒,乱杀无辜,当真惹人琢磨不透。再说以傅千秋性子,知道她这般胡乱杀人,必然会劝说她,为何傅千秋迟迟未归,任由她胡作非为,败坏婆刹门名声?
弥子尘愈发觉得蹊跷,朝玲珑问道:“玲珑姑娘,你说傅前辈与杜卉娘乃师兄妹,那独孤蝶梦当该叫你师父师叔了,如今杜卉娘去世,若是你师父说话,独孤姑娘会不会听从?”玲珑道:“我也不知,胖老头在谷里时候,婆刹门弟子倒是很听从他的话。但是寻梦姐姐性子孤僻,脾气暴躁,我也不知她会不会听胖老头的话。”弥子尘又道:“那独孤蝶梦出谷一趟,一般多久回谷?”玲珑道:“这我也不知,寻梦姐姐不爱与人说话,在谷中也是独来独往,无甚朋友。她的行踪就连本门弟子也不知晓。”弥子尘答道:“原来如此!”又记得玲珑今早说过婆刹门讨厌男子,因那时他急于出谷,便细问原因,如今想起,才问:“我像是记得你说婆刹门讨厌谷外男子,是真是假?”玲珑答道:“是真的。”弥子尘疑惑道:“这婆刹门为何会讨厌谷外男子?”玲珑道“婆刹门门规规定不准本门教弟子与江湖男子来往,更不得对江湖男子产生感情。”弥子尘惊道:“原来婆刹门讨厌江湖男子是门规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