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子尘见西夏四鬼也是在打探幽冥谷进口,虽提了胆子,心底还是有些惊慌。毕竟这四个是江湖中出了名的杀人恶魔,若是惹怒他四个,他与玲珑都难逃他四个手掌心。
弥子尘一面走一面忖量:“这四鬼武功在我之上,定不可让他四人察觉出来,否则,我与玲珑只得白白命送他四人手中。他四个想一路尾随去幽冥谷,却也不能让其得逞。如今独孤蝶梦伤势未愈,斗不过他四个,万万不能让他四个探得入谷之道。”一面走一面思索脱身计策。
弥子尘揣摩一会,想出一招来。他见西夏四鬼跟在身后,距离有些远,便将计策说与玲珑听,同她往幽冥谷相反方向走去。他二人沿一条小道走到翻山而去,见此地离幽冥谷已有十里之远,才放慢脚步。翻过山去,下到两山谷间,弥子尘见此处是个顺风位置,便装得一副疲劳样子,高声道:“玲珑妹子,这般大热天气,前面便到谷口了,我两也不必急于赶这几脚路程。你看这里恰好是迎风之地,甚是凉快,且坐下来歇息,待过了这热劲再走如何?”
玲珑知道他是在戏弄西夏四鬼,也高声附和道:“如此最好,我也觉得累了,早想休息一下。”两人便坐在路边歇息,喝了口水,换几口气。弥子尘把眼偷偷望向半山腰,见那西夏四鬼停了下来,知道他几个中计了,心中道不出的欢喜。
西夏四鬼生怕弥子尘两人发觉,便躲在灌木丛中,时不时热得又动几下。弥子尘见了,心底暗笑。坐得一会,他脱下外衣,从身边扯断几根木棍支起衣服。玲珑见到,轻声问道:“弥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弥子尘伸出手“嘘”的一声,凑近她耳边道:“西夏四鬼一心想探得幽冥谷入口,我两个不走,他几个必会等待下去。他几个见得我衣服在此,未防我两个发现,决定不敢乱动。如今我将衣服留在此地,我两便可悄悄离开,由他四人等待。”玲珑捂嘴暗笑,说道:“弥大哥,你鬼点子真多……”也脱下衣服用枝条撑起。
两人摆好后,偷偷乐了一阵,便悄悄退下,寻路回幽冥谷去。
弥子尘与玲珑回到谷内,下船走去木屋途中,弥子尘想到集市上买下的手镯,便掏出来递给玲珑道:“玲珑,这玉镯送你。”玲珑心下欢喜,伸手收下。她回想方才戏耍西夏四鬼时,依然觉得有趣,问道:“弥大哥,你说此时那四鬼怎样,还在半山腰傻傻等待么?”弥子尘笑道:“只怕是了,待到天黑他四个自然会走。这四个作恶多端,也该惩罚一下,灭灭威风。”玲珑道:“幸好你主意多,要不然今日我两个真的不知如何收场?”弥子尘道:“还好及时发觉他四个,要不然让她四个探得进谷之路,后果不堪设想。此时独孤姑娘重伤待愈,只怕难敌他四人。”玲珑点头道:“此路万不得让外人知道,纵使外人难以进来,可谷中人也出不去。”弥子尘道:“是的。谷外不光有西夏四鬼,还有玉面神君,他们都等着独孤姑娘出谷。这独孤寻梦武功虽高,可保身之法却不如一个孩童。那日她受伤时,明知不能使力,却偏偏要去杀了那帮汉子而拼尽力气,结果她剑招一过,触及伤口,又晕厥下去。”玲珑道:“蝶梦姐姐本性如此,最受不得别人任何气。倘若谁惹怒了她,即便拼了性命,她也要出这口气。”弥子尘叹道:“她当真是如此……”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如今独孤姑娘伤口恢复得怎样?我今日去看她时,见她手握玉笛吹奏凤求凰呢?”玲珑叹道:“她性子很犟,别人说的全不会听。我早跟她说了几次,如今她伤口愈合时期,切不要触动,可她偏偏不听,非要去折腾。我每日替她检查伤口,总见晚上好些,白天又裂开。”弥子尘道:“她本性如此,也无办法。不过此时她手臂能够活动了,相信不久便能愈合。”玲珑点点头,向前走去。
回到屋中,恰好到独孤蝶梦换药时间。玲珑收拾一番,带上药便往月牙宫去。她推开门,只见独孤蝶梦擦拭修罗剑,便道:“蝶梦姐姐,如今你伤势未好,不要触动了伤口。”独孤蝶梦瞪来一眼,回道:“不要你管!”玲珑道:“如今幽冥谷只剩下我两个了,我如何能不管你?”独孤蝶梦道:“你不是有那姓弥男子陪你么,每日逍遥自在,如何挂念起我来?”玲珑道:“弥大哥并非我幽冥谷人,迟早是要离开的……”
独孤蝶梦猛地抬眼,哼一声,冷冷道:“你还知道他要离开?你既知他迟早要离开,为何不听我话,将他撵出谷去?”
玲珑道:“可他答应我会同我一起去寻那胖老头……”独孤蝶梦道:“你可不要受他欺骗了,行走江湖之人,最擅长玩弄手段骗人。你难道忘了姜慧儿是怎么死的吗?她受教法处置时,曾经与她相许白头偕老,天长地久的男人又在哪里?”玲珑道:“慧儿姐姐是你们婆刹门弟子,她与张姓男子相恋,自然受到婆刹门教规处置……”说到此,她脸颊不由殷红,低声道:“我与弥大哥又不是这般关系……”独孤蝶梦冷冷道:“我只不过趁你未坠深渊之时提醒你,以免你到时为人白白送了性命。”玲珑点点头,走去揭掉她衣服,说道:“蝶梦姐姐,我先替你换药。”
玲珑见独孤寻梦伤口愈合很好,喜道:“蝶梦姐姐,这伤口恢复极快,不出半月便会痊愈。”独孤蝶梦不答话,只任她敷药。
玲珑将药换好之后,提上药具道别一声便走出门去。独孤蝶梦嘱咐道:“玲珑,听我的话,趁早将那姓弥男子赶出谷去。”玲珑回头来,轻咬嘴唇,低声应了声,转头便去。
独孤蝶梦见玲珑舍不得弥子尘离开,眼下透出恶意。她知道玲珑本性单纯善良,听不得别人半句好言好语,更是分别不出欺骗的话。如今谷中只剩下她二人,而她整天与姓弥男子纠缠在一起,心下全无戒备,那姓弥男子说什么她便听什么,迟早会遭受委屈。不过此时,独孤蝶梦碍于伤势,也无可奈何。
再说西夏四鬼谷外被弥子尘戏耍。他四人见弥子尘与玲珑二人坐下休息,生怕他二人察觉,不敢靠近,只在山腰等待。西夏四鬼几番抬头都见弥子尘与玲珑两人依旧坐在原地,起初不以为意,适才听他二人谈话,也相信前面不远就是幽冥谷,只等他二人起身便跟上去。却等到黄昏日落,见他二人还静坐原地不动。夜叉鬼程寅暗地纳闷,心道:“难不成这两人吹了风睡着了?”吩咐两个喽啰假扮路人上去察看。两个喽啰见时,着实吃了一惊,慌忙奔回禀报实情。西夏四鬼急忙赶过去,见路旁留下两件外衣,地面留下两行字,“西夏四猪,脸红脖粗。傻等半日,早知当初。”这四句将此时他四个心情揭露得一览无余……
西夏四鬼方才得知被耍早已气愤不已,如今又见他二人竟还写诗嘲讽,当真怒得脸红脖粗。骷髅头任由天瞧得半晌,举刀将二人衣服劈个粉碎。伏地魔朱三举锤挥舞,将那两个属下打下山去。余下几个站在一侧,见状,无不吓得胆寒。夜叉鬼程寅心生不甘,领着人向前追去。他追了一程,并非见人,又将人领回。眼见天黑,只得与三兄弟下山入镇去。
却说西夏四鬼如何会呆在小镇中,他四个来时便与白衣男子许下承诺。若是十五日取不得独孤蝶梦人头,不光将一千两黄金还回白衣男子,他四个还要自卸一条臂膀。如今十五日早已过去,他四人不光未曾将黄金还与白衣男子,竟也没卸掉臂膀,这是何为?难道他四个耍赖不成,若是耍赖,为何还呆在此处,苦苦等待独孤蝶梦出谷?
此事说来话长,西夏四鬼那日与叶一虹一道出谷去,本想将叶一虹送走便折回身来杀掉独孤蝶梦,提她人头返回夏州去。不曾想,他四兄弟这一心思被叶一虹看穿,叶一虹有意拖住他四个,以探他四个是何居心?
叶一虹刺伤独孤蝶梦后,一路上觉得事情蹊跷。西夏四鬼江湖作风,他早已在江湖中听得多次,这四个无利不动,非利不往,为何会大老远跑来昆仑山报信?难道仅仅只是被独孤蝶梦劫走货物?不曾听得他四个还做镖客这一说。他四个分明不是为要回货物而来报信,而是借刀杀人。
叶一虹守住他四兄弟一日,见他四个几次借借口要离开,叶一虹却故意跟得紧紧,西夏四鬼毫无办法,只得陪他左右。反正独孤蝶梦已是重伤在身,她伤势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今日杀她与明日杀她又有何区别。
尽管如此,他四个依然放心不下,毕竟他四人要杀独孤蝶梦江湖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如今独孤蝶梦重伤在身,保不齐会有胆大之人趁机捡去便宜。因此第二日一早四个便急忙起身,瞒着叶一虹偷偷溜出客栈,直朝幽冥谷奔去。
待到谷口时,夜叉鬼程寅犹豫一番,与三人道:“那叶一虹着实烦人,昨日杀了婆刹门四名女子,他便唠叨半天。后来他与独孤蝶梦比试,大哥暗中掷镖助他,他非但不感谢,反而出口埋怨我等背后伤人,训了我四个整晚。如今若是去幽冥谷,待他醒了,不见我兄弟四个,必会追上来。若是他发现我四个杀了独孤蝶梦,只怕会出手杀了我四个。他功夫与独孤蝶梦相当,胜过我四兄弟,若是他追究起来,只怕难逃他手心。”
朱三叫道:“咳……二哥你怕他作甚,了结了独孤蝶梦,得到那张怪人赏钱,我等便游历四方,他何处去寻咋们?”程寅道:“他们门派向来颇有性子,想那无极剑圣竟在太行山等候傅千秋三个多月,我四个若是躲藏起来,怕也奈不住他寻找。”任由天道:“二弟说的有理,杀独孤蝶梦可得避开他。”朱三道:“若是像你们这般扭扭妮妮何时才杀得了独孤蝶梦,那张怪人可是只给我等十五日限期。”任由天深知程寅向来办法颇多,转头向他看去,只等他出注意。程寅不慌不急道:“叶一虹这人武功虽高,但江湖阅历不够,我几个只要编些谎话诓他,他定不知。”任由天道:“如何编来?”程寅道:“他不想咋们杀独孤寻蝶梦,咋们就依他。但是是假依,并非当真依他。昨日他故意缠住我四兄弟四人,等会我四个回去客栈便就与他道别,告诉他我兄弟四人要回夏州去,然后骑马便走。量他再多长几个脑袋,都查不出里边有半点假话来。”任由天听了,说道:“那好,先打发他,再来杀独孤蝶梦。”
四个匆匆回到客栈,正见叶一虹正向老板打听他四个去处。叶一虹见他四个匆忙走来,以为他四个到幽冥谷去杀独孤蝶梦,当下心生怒气,急冲冲走来,劈头痛骂道:“你四个是不是去杀那独孤寻梦去了?我昨日与你四人说了,暗箭伤人已是可耻至极。你四个非但不听,今日又瞒我去对付人家一个弱女子,怎么尽是做出可耻行径来。你四个最好与我如实道来,到底将那女子怎样了,若是让我觉得有半点违背天理道德,休怪我出手不认人。”西夏四鬼听了,暗自捏把汗。任由天心想:“还亏二弟及时提醒,若是进了谷杀独孤蝶梦,听他之言,怎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