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子尘自与独孤蝶梦相识后,整颗心像是被偷了般,整日魂不守舍。玲珑见了,以为他生了病,问道:“弥大哥,你这些天是生病了吗,怎么见你一副心神不宁样子?”弥子尘道:“没有,只是想些事情罢了。”玲珑起初似信非信,但看他每日三餐依旧,便知他没甚毛病,也不去管他。
弥子尘无缘无故便不由想起独孤蝶梦来,他自己也吓得一跳,暗道:“我如何这两日会无缘无故想起独孤蝶梦来?”他也猜不着原因。自那日过后,他便时常上月牙宫去。独孤蝶梦早已习以为常,也不似先前那般出言不逊将他赶下山。
这日,弥子尘又独自上月牙宫去,独孤蝶梦见弥子尘站在塔边,走来问道:“你今日不用替玲珑捣药吗?”弥子尘道:“如今姑娘伤势好转,不用再像往日那般忙碌了。”独孤蝶梦道:“听你此话,那之前是我害你忙碌了?”弥子尘心底一慌,忙道:“不会。能够帮得上忙,在下也很乐意。”独孤蝶梦微微一笑,低头不语。弥子尘问道:“时常听到姑娘吹奏笛子,不想姑娘武功高强外,才艺也这般深。”独孤蝶梦道:“我连本门教弟子都保护不了,谈何武功高强。我若是武功高强,哪里还受人一剑?”弥子尘又想起那把剑来,问道:“刺伤姑娘的究竟是何人?”独孤蝶梦道:“你打听此事做什么?”弥子尘道:“在下一直困惑,那剑不是西夏四鬼所用兵器,听玲珑说,那日除西夏四鬼外,还有一位年轻男子?敢问这人是谁,为何会刺姑娘一剑?”独孤蝶梦道:“他是无极剑派叶一虹。”弥子尘一惊,竟没猜到伤她之人竟是无极剑派叶一虹,问道:“蝶梦姑娘与叶一虹有何恩怨纠葛?”
独孤寻梦答道:“我与他并无恩怨,也无纠葛。”弥子尘暗地称奇,又道:“既然如此,那叶一虹为何平白无故要来刺杀姑娘,又为何将剑留下?”独孤蝶梦摇头道:“我也不知他用意何在?只见他与西夏四鬼一道前来,说什么向我讨教功夫?”弥子尘琢磨一阵,难出结果,说道:“无极剑派乃正义门派,叶一虹身为无极剑派掌门为何要与西夏四鬼一路,岂不是沾污他无极剑派名声?”独孤蝶梦道:“他确实还算上正人君子,那日与我比剑时,出手倒还客气,只怕他是误会了什么。”弥子尘疑惑道:“姑娘为何被他刺中一剑?”独孤蝶梦眼神一变,恶狠狠道:“西夏四鬼趁他与我打斗时,放镖伤我,我那时收剑去挡那骷髅头任由天毒镖,便被他伤了一剑。”弥子尘道:“这四人果然卑鄙无耻!”语气愤愤不平,话中带怒。
独孤蝶梦道:“他四人杀我门教六名弟子,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她咬牙切齿,指甲陷入掌心。弥子尘怕她意气用事,一怒之下出谷去寻西夏四鬼报仇,便道:“如今姑娘伤势未愈,不可找他四人报仇。如今江湖人人皆知姑娘受了伤,都在谷外等候,只盼姑娘出谷去。”独孤蝶梦道:“我才不惧他们,若是不怕死的,尽可来取我独孤蝶梦人头。”弥子尘心头一紧,心道:“这独孤蝶梦性子太急,这般下去,迟早会受人陷害。”劝道:“话虽如此,可他们若背后下手伤人,姑娘防得了一人,也防不了二人。如今江湖中皆是出高价刺杀姑娘,必然会有许多贪图利益不顾道义之人。此等人暗地下手,手段阴险,姑娘又如何与他们对抗?”
独孤蝶梦全听不进去,回道:“如此说来,难道要我困在谷中,一生怕死便不出去?”弥子尘道:“那倒未必。都说做事三分劲头劲,他们若是等得厌烦,自然会离开,到时姑娘便才出谷。”独孤蝶梦见他为自己谋划,问道:“你为何要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弥子尘道:“在下说过,在下相信姑娘。”独孤蝶梦追问道:“为何会如此信我?”弥子尘道:“那日你不顾一切救我我便相信你。”独孤蝶梦道:“是我将你逼退崖边,若不是我,你也不会掉下去?”弥子尘道:“但你却不顾伤痛跳下救我,为此还差些送命。你那时讨厌我,却还不顾后果跳下崖来将我拉住。如此之人,怎会在江湖上胡乱行凶杀人呢?虽然如今在下不知其中原因,但在下却相信姑娘绝不是人们口中的绝命阎罗。”
独孤蝶梦两眼神情望来,说道:“若是江湖中都是你一样明白事理就好了。”言语细腻,话声温柔。弥子尘道:“姑娘放心,我出谷去必会替姑娘查明真相,还姑娘一个青白。”独孤蝶梦倒不在乎青白不青白,倒是他这一句话,真的令她心底一暖。事到如今,独孤蝶梦才知玲珑为何会这般相信他,竟愿意跟他出谷去寻找她师父。
独孤蝶梦再不出声,两眼直盯远方山头。过了一会,侧头问道:“听玲珑说,你要带她出谷去寻师伯?”弥子尘答道:“对。”独孤蝶梦道:“江湖人心险恶,玲珑心地善良,你若带她出谷,何以保证她安危?”弥子尘道:“江湖虽然人心险恶,但都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原则。那些所谓人心险恶,只不过是结仇结怨的。在下与玲珑都未与人结怨,更无宿敌,倒不太担心这些。如今谷中婆刹门弟子遇难,谷内无人陪她,傅前辈又不知归期,只得带她去寻傅前辈。只把她交到傅前辈手,在下才可安心离开。”言毕,转头问道:“独孤姑娘虽对她冷淡,但心里还是很关心她的?”
独孤蝶梦脸色一红,说道:“胡说,她又不是婆刹门弟子,我在乎她做甚么?”弥子尘道:“可她却很在乎姑娘。”独孤蝶梦一愣,问道:“她在乎我?”弥子尘点头道:“是的,在下曾与她上山采药几次,那路途遥远,百般难走,可她为治姑娘之病,依然挺而走险,更把她珍贵的两枚血菩提都用给姑娘治病了。”独孤蝶梦道:“此话当真?”弥子尘道:“千真万确。”独孤蝶梦道:“她为何要这般对我?”弥子尘道:“她口口声声称独孤姑娘为蝶梦姐姐,想必真把姑娘当做姐姐罢。”
独孤蝶梦沉默不答,两眼直射前方。过得一会,见弥子尘告辞离开,说道:“你一会遇见玲珑时与她说我有事找她。”弥子尘答道:“好,在下便去传达。”
接下来几日,弥子尘闲来无事便上月牙宫去。只是不知为何,他这几日却很少见到独孤蝶梦。夜幕十分,弥子尘与玲珑坐在竹林木屋前,在溪边生起一堆篝火,两人各自静静坐下,谁也不开口说话,四周一片沉静。
玲珑心底沉闷,这两日都见弥子尘往月牙宫跑,不似前些天这般频繁来溪边陪她,不免有些伤心。如今见独孤蝶梦伤势好转,已不用人照顾,便想出谷寻她师父。坐得一会,对弥子尘说道:“弥大哥,这两日蝶梦姐姐伤势转好,明日我两人去寻我师父如何?”
弥子尘已在谷中呆得厌烦,只是这几日来常与独孤蝶梦说话,才减少许多愁闷。此时听到玲珑说此,颇为高兴,答道:“好的,明日我两便出谷去。”玲珑听了,只把头重重垂下,不再答话。
弥子尘不知她心事,只当她是想念起她师父,安慰道:“玲珑,为何要去寻找你师父反而变得不开心了?”玲珑抬起头,勉强一笑,答道:“没有。”
翌日一早,弥子尘收拾行装早早赶去玲珑屋子。到了溪边,已见玲珑背着行李在屋外等候。弥子尘快步上前,问道:“玲珑,你起得早哩?这般迫不及待寻你师父?”玲珑答道:“我与胖老头分别两三载,其实怪想他的。”弥子尘道:“那好,走罢……”
两人直径走向湖边取船,刚走到湖边时却见到红船上站立一位红衣少女,此刻正在解下船绳。两人认得是独孤蝶梦,都愈发好奇,她这是要出谷去?弥子尘想到她伤势并未痊愈,问道:“她身子伤势未愈,这般急于出谷,是去哪里?”玲珑眼不回睛,只盯住她瞧去摇头道:“我也不知她要去何处……”两人快步走向前。
待到船边,弥子尘问道:“独孤姑娘这是要往何处去?”独孤蝶梦早听弥子尘说要带玲珑出谷寻找她师父,此时见他两人都背着行装,知道要离开幽冥谷。她打量两人一眼,冷冷道:“与你不相干!”弥子尘吃她这一说,有些尴尬,不再去问。玲珑走上前,说道:“寻梦姐姐,你载我们一程罢?”独孤蝶梦道:“这旁边又不是没船,为何要坐我这艘?”玲珑道:“那渔船哪能必得上你这大船舒适,你不知那小船颠簸得厉害,害得人头晕。”不等独孤蝶梦答应,便跳上船。独孤蝶梦见此,心中憋得一股怒气,却不好发出。她见两人都上了船,便退到船中小房里,不搭理他两人。弥子尘走去船头,摇起船桨,把船驶动。玲珑坐于弥子尘身旁,静静端详他。
出了谷口,弥子尘把船驶到崖边,停了船,捆了绳索,叫了独孤蝶梦,一同下了船。独孤蝶梦下船后,便自个快步行去,不等他两个。翻过山顶,弥子尘见她走得更快,喊道:“独孤姑娘,何不一起走?”独孤蝶梦道:“你俩是去找人,我又不去,如何一起走。”言毕,脚步放得更快。弥子尘与玲珑道:“这独孤蝶梦性子真的怪得很,好端端的如何不理我两个?”玲珑道:“她打小性子就这样,已习惯了,莫去管她。”
两人在山路上慢慢行走,边走边嘀咕。正说着,突然路边坡上跳下六名汉子,手持刀剑,拦在他两人身前。打前那髯须汉子道:“这时才出来,害得俺们好等!”向身后弟兄们比了个手势,那五个便一翁奔来,死死围住他两人。
这六人乃是无双六怪,那日西夏四鬼被弥子尘戏耍之后,回到镇里,寻了一家客栈吃酒。正吃着,忽然听见一旁桌中他六人讨论,无双一怪道:“江湖皆说,神算余不问到处,必有热闹,难不成此处会有热闹可瞧?”无双二怪饮下一碗酒,答道:“只怕是了,前些天听江湖人热议,西夏四鬼与独孤蝶梦大战,不知怎地又消失无踪。”无双三怪道:“这个我也听说,据传那独孤蝶梦被西夏四鬼打得重伤,命在旦夕,不知躲到何处去了。”无双四怪道:“若是取得独孤蝶梦人头,可真的是发笔横财了,便不要在追逐余不问到处跑了……”
西夏四鬼认得他六个,这六人蛮横,况且武功不差,当下正须人手,听他几个说此,将身靠来,说道:“想发横财,倒是不难,眼下就有,倒不知你六个做不做?”无双一怪瞧了瞧他四人,问道:“你四个是西夏四鬼?”伏地魔道“好眼力,竟然认得我四个?”无双一怪道:“有什么发财之路,耐烦告诉一声?”程寅道:“杀独孤蝶梦算不算发财之道?”无双六怪立马点头道:“算算……”答毕,立马问道:“可怎地去杀她?”程寅此中经过道出,言毕,嘱咐他六人今夜提早休息,明日去寻幽冥谷入口。六人听了,满心欢喜,恨不得此时就去寻找,只是眼下,天色渐黑,只得回到住处,早早睡去。
翌日天明,便早早来到客栈,等候西夏四鬼。西夏四鬼起来,早见他六人到来,便将带上山搜寻幽冥谷入口。他十个在弥子尘与玲珑两人休息周边寻了个遍,只见都是深山密林,那见什么幽冥谷。正不知如何之时,也是巧,那白面猴当时跳到一颗树上,兀自向前远望,无端瞥见远方一座山崖,似觉得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他暗地一想,惊道:“那不是阴间道旁那面崖么?”伏地魔叹道:“老四,瞧你这记性,你却忘了那处被封死了么。”白面猴不理他,暗地唠叨道:“从那崖处走向幽冥谷,直去西面,不需多久就到。那崖往西,我们这是往东找……要是这般说来,我们……却找错方向了!”三兄弟听到,急忙凑过来看,叹道:“难怪,害得找了半天找不到,原来是则个。”
西夏四鬼确定方位后,急忙带着无双六怪朝对面跑去,翻了山丘,见到前面路口有一材夫用草帽子盖住脸躺在块岩石上睡觉,把一担材立在身边,打起鼾声来。西夏四鬼好生气愤,走上前一脚踢翻那材夫,材夫揭开草帽,见一伙大汉围在身边,又瞧见西夏四鬼模样,吓得急忙下跪求饶。伏地魔提起板斧,吼道:“你这歹人,先吃我一斧。”那材夫颤颤惊惊,求饶道:“好汉错怪,老朽只是个材夫,每日在这山中打材,卖于小镇里人,并非歹人。”
骷髅头听他说道每日在这山中打材,当即伸手止住伏地魔,问道:“你说你每日在这山中打材,我且问你,昨日下午可曾见到一男一女打此处经过?”材夫连连点头:“见到了,见到了……”伏地魔急道:“他两个打哪处去了?”那材夫伸出手指往后一指,说道:“往这条路走的……”白面猴叱道:“你可记牢些,要是找不出那两人,便把你杀掉!”材夫道:“不敢不敢。昨日未时见到两个从这里经过。那时我正在这山里打材,忽然闻见路上一男一女的笑声,只是随眼一望,见两个都只穿纯白衣衫,身上都无外套裹住,也觉奇怪,确实是往这里走去的。”伏地魔怒道:“就是他两个了,昨日把衣服留在山谷口耍咋们,使出这金蝉脱壳法来。唉,倘若让我朱老三逮住,非扒他二人的皮不可。”伏地魔怒气未消,兀自怒瞪双眼,大喘怨气。
紫面鬼听了材夫的话,叫道:“无双六兄弟,快随我寻去?”不等六人回话,身子已奔去百步。六人急忙追去,寻到山路尽头,却不见得有什么幽冥谷,只得撤身回来。
任由天见他一行人灰头土脸回来,问道:“二弟,怎样,难道还找不到幽冥谷不是?”程寅道:“这幽冥谷当真隐蔽,此路过去,延绵不绝,但却难找幽冥谷入口。”
十人好不苦恼,一番商量:“那两人出来了第一次便会出来第二次,咋们在此等候,且看他两个几时出来。”四人在山里守了两日,不见人影,便让无双六怪看山里看守,西夏四鬼则去山脚处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