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邢兰州过来敲李家的门。
曹月英开门看见五颜六色的脑袋先是吓一跳,笑着说:“走夜路不小心跌的呀?”
“我哥摸黑打的。”邢兰州毕竟还是年轻人知道要点脸把口罩套脸上了,“阿姨我妈叫我喊小妹一起去买肉。小妹起来没有?”
“起来了在下面给炭盆补炭。买肉明天去吧我们家今天招待客人吃正经早饭。你回家跟你哥哥讲请他过来吃饭。”曹月英没请胡大姐和邢部长早上时间紧不是礼拜天两家都是吃食堂。今天家里要招待大侄子,早饭要正经摆一桌就会摆的晚一些,她和李大海今天都要请假的胡大姐和邢部长不可能为一顿早饭请假。
正经早饭!邢兰州去年寒假的时候吃过李家的正经早饭那是比晚饭还要隆重的一餐呀。邢兰州在学校吃了一年食堂回来也没吃上一顿好的他立即说:“我去和我大哥说一会我过来给阿姨打下手。”
李大海杀了两只老母鸡在小花园收拾清楚了拿到厨房来,洗洗手,说:“我先去请假,回来去邮电局给振国的学校打电话,要是振国不得回来就再等等?”
曹月英点点头“总要他俩都在才好讲出来。”
“那行我先走了。”李大海把旧棉袄脱下来,换上烘在火桶上的新棉袄,一边扣扣子,一边走到地下室入口,说:“惜文,不要在下面待太久。”
“晓得。”李惜文跑上来,“窗户都打开了,爸爸你放心!”
“今天先做一点糖,做好先给你小哥寄去。”李大海理一理棉袄罩衫的领口,“以前你小哥在家里不觉得,现在他们三个都在外面,我就觉得我有一点点偏心。”
能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偏心的人,其实没几个是真偏心的。李惜文笑起来,“等我去上大学了,就知道爸爸你最偏心谁了!”
“我现在觉得,要是没有隔壁的宁教授,齐省大学其实也还行。”李大海边走边叹气,“怎么就没人把宁教授搞下班呢。”
曹月英也赞成,“怎么就没有人收拾他呢?”
李春来其实早就醒了,不过他就是想在分别二十年的弟弟的床上多躺一会,就是要多感受一点师叔一家给予弟弟的温暖,所以,他赖床了。
小师叔在小花园捉老母鸡时母鸡的咕咕叫声,拨鸡毛开膛破肚时的难闻气味,还有他和小婶的唠叨,李家小妹清清亮亮的说话声都带着暖暖的烟火气,让他觉得活在这个世上真好。
曹月英收拾的差不多也去学校请假去了。李惜文接手炖炸煮烧,厨房里香气纷纷,白雾缭乱。
邢兰州推开虚掩的厨房门进来,先吸鼻子,说:“炖鸡汤了!杀了几只鸡呀?”
“两只。”李惜文看见他那个五颜六色的脑袋,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邢兰州被她笑的不好意思,摸着脸问:“两只鸡怎么吃?”
“鸡肠鸡肝鸡胗辣炒,鸡胸肉看你们要吃什么。剩下的都炖汤,中午再吃鸡汤了。”李惜文撸袖子,“你们家的炉子留一个烧水,那一个给我拎过来。”
“这是要在你家吃三餐的呀,那怎么好意思!”邢兰州嘴上推辞,脚尖已经朝外了。
李春来听见邢兰州的说话声,很有做哥哥就要时刻谨防狼崽子的意识,立即就爬起来下楼。邢兰州已经走了,他在厨房边站了一会感觉自己帮不上忙,问:“你二哥在家都干什么?”
“寒假他不回来,暑假大清早买个猪心或者什么的切开,实在没有肉就拿个水果剪开来,缝缝缝。”李惜文开心的笑,给水果缝线这个主意还是她给出的呢。
“他不做家务劳动的?”李春来想像他弟弟拿着针线缝水果的样子,也笑了。
“以前我们住在向阳公社的时候,上山砍柴烧炭都是哥哥们。平时家里打扫卫生洗床单被套也是他们呀。烧饭二哥也会的,就是烧的没有妈妈和我烧的好吃,所以家里没人愿意让他烧。”
李春来昨晚吃过蹄膀面,现在对自己的厨艺有清醒的认知,做饭他就不插手了,他给自己找活干,“今天太阳还行,我给家里拆洗被子吧。”
“被子前几天爸爸拆洗过了,要等过年前再拆洗。今天家里要做糖,很多事情做的。”
“花生糖冻米糖芝麻糖?”李春来想一想,“邢绥德那个王八蛋原来是抢的你零食吃。”
“没有啦。我们和胡阿姨邢伯做邻居,他们家帮助我们家很多的。特别是我小哥考军校……”
“小弟考上军校了?哪个军校。”李春来很惊奇。
“东军工呀。”李惜文快乐的眨眨眼,“我们家只有两个表哥在部队,但是他们也不懂这个,打听学校都是胡阿姨和邢伯伯主动帮忙。我爸爸妈妈讲,请他们吃一辈子糖都是应该的。其实我们也没有请啦,今年做糖的小麦和花生芝麻,也都是胡阿姨找人去买的。”
李春来挑挑眉,“我要是早一年来齐市找你们,就不用麻烦他家了。”
师伯当年都能把这个大哥哥送出去留学,现在能量应该更不小,不管李春来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好歹二哥大学毕业还有五年呢,先给他吹吹风,叫他给二哥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