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息一声,拂袖,独回了屋内。
拓跋九歌看着他的背影,拳头一点点握紧,此愿既出,再无更改,她的命她要自己选。
……
虎奴随拓跋渊回了屋内,气氛略有沉闷。
“主上,小小姐年纪尚轻,待她长大了些,自不会再胡来了。”
“歌儿她年纪虽小,但性子执拗,方才那话,想必她藏于心中已久。”拓跋渊淡淡道,忽而低笑了一声,“她这模样,倒真与那家伙如出一辙。”
虎奴疑惑的看着他。
“主上就这么由着她去了?”
“道有三千,并无对错,既是她自己选的道,我何苦去强扭。”
虎奴低头,话是如此,但只要您在她身边,那所谓的逆天掌命,也只能是妄想吧?这念头一起,他紧忙压了下去,有些话不可说,也不可想。
拓跋黎父女父子三人已死,未等本家派人前来,萧山院就已内乱,第二日,北山院和七星院就派人前来接管了坊市。
其间拓跋九歌并未露面,两位院主登门拜访拓跋渊,她也可以避开。
这泱泱世间,皆为利往,挚交好友可反目成仇,骨血亲人能兄弟阋墙,更何况本就是竞争对手的他们。
故而,拓跋九歌更想不通,她这位小叔叔于自己究竟是怎样心思呢?
拓跋黎父女的尸首已入殓,只是棺椁里面的尸身都没了头颅。
后山的乱葬岗上,拓跋九歌跪在婆婆的坟前,将三颗人头丢在铜盆之内,引燃一张火纹,将人头燃为灰烬。
无香纸蜡烛,奠仪灵棚,唯以仇人首级做祭,告慰亡灵。
婆婆,你且安心吧,小鸽子向你保证,往后绝不再受任何欺凌!
拓跋九歌对着坟头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来,毅然决然的转过身。
目光落在十步外的男人身上。
他青衣长带似黛,一双眼若盛着徐风,清润眸光是星辰坠落凡间,万水千山化作漆墨点在眸中入画,惊鸿的一瞥,鸦羽长睫细碎了曦光。
拓跋九歌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仰头看着他。
男人蹲下身,让她不至仰望,骨节分明的手掌轻盖在她的头顶,揉了揉。
“你怎么来了?”
“怕你一个人,孤单。”
拓跋九歌咧嘴笑了起来,样儿很丑,笑起来却极美。
这一笑,是真情实意。
这一笑,萦绕在胸臆间的那缕戾气消散。
这世间有一人,怕她孤单。
那所谓的心思还有什么好猜的呢?他既给真心,她便回以真心,不管这真心有几斤几两,但已够了,她也愿做这一晌贪欢之人。
她信他。
也信自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