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森之境,兰茵泉。
景棠抬头看向那老人声音的来源处兰茵泉边的一棵华茂苍古的参天月桂。
月森之境内的气氛透着太多压抑又低沉的诡秘,让人直感难受,在背蜀不苦来兰茵泉的路途中,景棠都有注意这里长了不少奇怪的月桂树,它们都散发着恶心腐糜的气味,唯独兰茵泉的这棵参天月桂,没有那令人作呕的味道。
“叽叽叽叽!”
天树兽一听那声音,激动的飘过去,亲昵的依偎在参天月桂的树干旁,参天月桂感觉到小树人雏鸟般的蹭昵,语气慈祥的开口:“回来啦,唔……看来你身上的聚灵玉取下来了?呵呵,以后你也可以和别人一样好好修炼啊。”
“叽叽!”
天树兽兴奋的叫唤几声,用自己的树根欢喜的指了指泡在兰茵泉内的蜀不苦,又冲向一旁的景棠的龇牙咧嘴,貌似是在向参天月桂陈述这段时间它所经历过的事情。
果然,参天月桂笑眯眯的仔细听着它怀里的小树人叫得天花乱坠,然后慢慢总结道:“……看来这次,你遇到很多有趣的事情啊,居然还认了个主人回来?呵呵,是兰茵泉里的那小家伙吧,唔……是中了惑幻之术吗?这青年倒是个不错的家伙,可惜,他乃祖天门弟子,与你注定殊途不说,且他命途多舛,前路坎坷,你跟着他只怕会吃很多苦。”
“叽?”天树兽歪着脑袋,一脸懵懂。
“呵呵,你还太小,等长大一点就会明白我的话啦。至于,你说的另一个凶巴巴的小家伙……”参天月桂抽出枝条轻轻的安抚着小树人的脑袋,意味深长打量着景棠,眼神闪过一道奇异,“这小家伙不得了,你可打不过他,你家主人现在也不是他的对手。”
“叽叽叽!”听到参天月桂对景棠的评价,天树兽一脸不服的模样,对着景棠又是一顿龇牙咧嘴。
景棠啼笑皆非,内心却对这棵神秘的参天月桂暗暗戒备,收起刚刚放肆张扬的性子,对参天月桂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前辈好。”
谁知,参天月桂对着小树人是一副慈祥的老爷爷态度,对向景棠却又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哎哟,老夫可不敢当你的前辈,恶鬼小子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老夫还在北方玩雪呢。”
轻描淡写的一言,便揭露了它已看穿了景棠的真实身份。
景棠也心知参天月桂的身份,淡笑的回答道:“陈年往事,前辈谬赞了,说起前辈之能,小子又哪及得上前辈分毫。”
“恶鬼小子的眼力不错,老夫如今这幅模样了,你竟还认得。”参天月桂也不掩饰自己,自嘲的说道。
“冰煞前辈曾为冥界一方霸主,小子又怎会没听过前辈的威名。”景棠笑道。
眼前的这棵参天月桂正是最为鱼龙混杂的冥界之中颇为厉害的人物,数百年前他在中域的名声,不,应该说恶名,简直如雷贯耳,闻风丧胆,丝毫不亚于魔流教。
只不过,现在的他却落魄成这样,景棠只想感慨一句,枭雄陨落,这都是命啊。
“哈哈哈,霸主……就像你说的,那都是些陈年往事,又何必再提。老夫被蜀青琊困在月森之境这么多年,早已失了野心,殁了雄路。”冰煞笑声中带了不少酸楚和苦涩,“小子你觉着月森之境是何地?呵呵,它是蜀青琊……也可以说是祖天门,囚禁冥界妖魔之地。他们将抓来的妖魔困在这里,把它们变成一棵棵月桂树,日夜用月华咒举行所谓的洗涤仪式,明为不伤其性命,净化污浊,实则却是让我们饱受折磨,磨灭所有意识,成为一棵真正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树。”
月森之境的作用,景棠早就知道的,但从冰煞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内心发寒。
看过原文的他了解蜀青琊是个什么人物,虽然蜀青琊大多出现在回忆杀里,却不难看出蜀青琊是个慈悲为怀,悯人感化的大圣人。最初他将冰煞,甚至一些妖魔鬼怪困在月森之境,只是不想让它们出去害人而已,所以他并没有伤害它们的性命。
然而后来,祖天门延续了蜀青琊的做法,却是残忍的将它们的自由与身体剥夺,甚至连唯一思考的能力都要拿走,终日化作月桂囚禁于这座牢笼里,偶尔还会被当成试炼山训练祖天门弟子的实验品,这样的下场……倒真不如让它们早死一点。
“叽叽……”
天树兽听不懂冰煞和景棠的谈话,它只感觉到冰煞低落的情绪,故黏糊糊的吱了一声,像是在安慰冰煞。
冰煞摸摸天树兽的脑袋,“别担心,我早已心如止水,不存在仇恨了。不过,恶鬼小子倒是归来狠狠报复一场的吧。”冰煞看向景棠,颇为好戏的说道,“当年,蜀青琊将你们十恶关押在不赦狱,想必那滋味应该比我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咳,还好吧……”景棠眼里晦涩不明,实际内心一脸吃瓜无奈,他又不是真正的妄语,鬼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如今蜀青琊失踪,你们十恶全部从不赦狱中都逃了出来吧……唉,魔流未灭,隐患重重,十恶乱世,也将不远,中域又要面临生灵涂炭咯。”冰煞感叹一声,目光扫到兰茵泉的蜀不苦,念及刚刚天树兽所述,好奇问向景棠,“这小子身上的灵气很是奇特……有一瞬与蜀青琊相似,又有一瞬带着魔族的气息,而后又觉着这股气息全然陌生。不应该啊,神魔二力自古水火不容,何以这小子的灵力像是将神魔之力巧妙的杂糅到一起,自成了新的灵力。恶鬼小子啊,你这又是打的什么鬼算盘?”
废话,苦瓜脸乃本作唯一的神魔之子,这种挂壁的金手指,到关键时刻可是要起决定性作用的,他怎么可能随便乱说呢,于是,景棠笑而不语。
冰煞明白套不出景棠的话,索性也懒得追问,然而,当他再度打量蜀不苦时,骤然察觉兰茵泉发生了异变。
平如镜面的兰茵泉好似烧开的油锅,沸腾翻滚,躁动不休,清澈的泉水也逐渐染成一片浑浊的昏红,蜀不苦躺在泉水中央,双目紧闭,周身抽搐,像是在经历什么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