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凡缩在神像后,腹中空空饥肠辘辘,他悄然按了按怀中藏好的金银器物,等到脱险了他再去卖掉换些现钱,想吃什么吃什么。
忽然,他听见些细碎的说话脚步声,神经立刻再次紧绷……
“进去搜!”
是嬷嬷的声音!徐知凡心知不好,但是已经退无可退,缩紧身体憋着气,还未等片刻后背就被人猛地用力拉了一下。
徐知凡被人跄踉拖拽出来,面色冰冷气势汹汹的护卫一直把他带出这旧土地庙,只见嬷嬷一脸冷漠的站在外面马车旁。
“姑娘,还是顺从些的好,也能少受些苦。”
嬷嬷脸上没有表情,语气却满是嘲讽,就算此时徐知凡明明没用粉黛修饰成女子,却依然唤他“姑娘”,冷傲的眼神更仿佛徐知凡的抵抗不值一提,无论跑到哪都逃不出去,气势笃定。
徐知凡又气又怕得发抖,心中悲凄,他们来得太快了,这才天刚亮,像是发现自己不见便是立刻直奔自己而来,连他们随行三辆马车和所有护卫都一起过来了,只差抓到他就能继续赶路。
徐知凡想到了从被关在丞相府里到这一路上都让自己浑身无力的诡异香蜜……
他怕吃苦不愿意吃苦,他从小体弱受不住折磨,事到如今,形势比人强,他按捺下愤怒甩开拽着他的护卫,自己走上马车钻了进去。
嬷嬷轻哼一声,也跟着随后上了马车。
……
送亲队伍找回了“新娘”重新出发,虽说徐知凡没有因为这次逃走受多大皮肉之苦,但却被困在马车内不得自由。
他不待见嬷嬷,嬷嬷也像是懒得再维持表面主仆关系,把徐知凡一个人关在马车里,随他自己照顾自己,自己在另一辆马车休息。
徐知凡担惊受怕了半夜,还体力透支,回到马车便开始发虚发热。吞了几颗随身带的药只能昏昏沉沉的在马车里睡觉。
车队间断停下休息过夜,徐知凡也被嬷嬷堵在马车内不准下来,指责他身为“新娘”不宜随意露面有失身份。
直到快天黑,睡了一整天的徐知凡才好不容易退了热,但是也还只能憋闷的从小窗户里看着外面一路不着人烟的景色,一众护卫都在休息,两名灰衣奴仆架着火堆铁锅烹饪食物,徐知凡这才分神想了想之前放他逃跑的那脸上缠着纱布的奴仆,不知他有没有事。
徐知凡从车窗缝往外瞧了瞧,看了一圈都没看见那人,忽然不远处一名奴仆抱着一堆枯枝走回来,正就是放他走的人。
那人始终苟着身脸上缠着旧布,但是此时却身型不稳,那奴仆腿脚一瘸一拐。徐知凡心一跳,想必是因为自己受了罚,他心中有些愧疚,但又想着就算再来一次也会试着逃跑。
正在徐知凡纠结的时候,忽然那人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眼朝他望了过来。徐知凡心中有愧便不太愿意面对他,唰得立刻收回抵着车窗的手,车窗“哒”的一声合上了。
徐知凡抿着唇挪到另一边小榻上坐好,脑中不自觉回想了方才那奴仆望过来的一眼,心里竟慌慌的……
……
夜晚,除了安排巡查的护卫所有人都各自扎营休息。
徐知凡听着四周静悄悄的,他蹑手蹑脚的推开马车车门,只露出一条细细的缝隙。
马车车襜挂着两个亮着的灯笼,徐知凡看见了一个灰色粗布衣角,他望过去,只见脸上缠着纱布的奴仆正好睁开了眼,也望向徐知凡。
徐知凡惊讶得磕巴了一下问道,“怎、怎么是你在这守着?”
焚影默默垂下头,似乎是不愿多说。
徐知凡尴尬,心想这人也许也在责怪自己连累他,不愿意和自己搭话是应当的,但是明明就是眼前这人放走自己,嬷嬷也丝毫不在意还放他守夜,仿佛明摆着告诉徐知凡,在她眼里徐知凡就是顶了天也翻不出浪来。
徐知凡一连被打击得太多次,居然都懒得去多想了。
“我有些饿了,你能帮我弄些吃的过来吗?”徐知凡鼓起勇气对他悄声问道。
他病了一天,浑身都是软的,晚上的时候护卫们猎了几只兔子烹煮,对不喜肉食的徐知凡来说又难嚼又腥,于是只勉强自己喝了些肉汤,啃了几口粗饼子,又干又噎。
焚影闻言伸手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布包,展开,里面居然是用油纸包着的两块酥饼。
酥饼烤得焦黄还带点油滋滋的感觉,面上还洒满芝麻。放在以前徐知凡肯定看不上,此时却如同珍馐。
他想伸手去拿,又忽然停在半途。
“……你、怪我吗?”徐知凡问他。
焚影沉默的摇了摇头,面前这人完全不知晓在焚影眼里,徐知凡语气带着些扭捏与小意娇怯,放缓了语气与他说话,软软的,又脸上带着病意,怎么瞧着都是可怜兮兮的,仿佛天生该由人惯宠着。
徐知凡性子天真,这人都如此说了,他就信了立刻松了口气,拿过焚影手中的酥饼,咬了一口虽然冷了但依旧满嘴酥香。
一半饼子下肚,徐知凡腹中不再饥饿,焚影也一副老实敦厚的样子,他就又心思活跃了起来,压低了声音打趣道,“你身上居然还藏着小吃,你这奴仆好不老实。”
“没有,是在客栈时奴才给您买的,您出去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奴才听见嬷嬷说要罚您……”焚影犹豫着说道,“他们不愿为您准备别的精细食物……”
焚影嗓子说太长的句子会像卡嗓子似的,语音一截一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