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歌有些后悔问了这个问题,他盯着少年的鞋子,一般皇都各职的人员居住都在一起,少年听人说去参军可以拿钱,肯定是接触过军人,少年的鞋子也许是他父亲的,皇都多有战事,死人是常有的事。
“皇都士兵死后应该会有不少抚恤金,足够了看病了,没必要来这里。”
“他不是皇都士兵,”少年语气又恢复了冰冷,“他是一只海盗。”
顾行歌怔了片刻,这确实是他未曾想到的,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推测有误,而且他更疑惑少年为何要用“只”形容海盗。
“你很不喜欢他?”
“为什么要喜欢,墙头草随风倒,死了也没人管,”少年咒骂一样说。
顾行歌揉了揉鼻子,“他投靠了皇都?”
“是被逼的,”少年冷冷的说,“他还是海盗时洗劫了一座岛,玷污了我娘,皇都军队打了过来,他就杀死了他们首领,想求得自保,最后还是被皇都杀了,真是活该!”
顾行歌嘴唇动了动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沉默半晌又问,“那时你还没出生吧?”
“没出生我也知道!”少年倔强的说。
“也许情况不是那样,”顾行歌说,“你父亲所在海盗船洗劫了一个村庄,有人想侮辱你母亲,你父亲舍命救下了你母亲,但他们必定无法被海盗所容,所以你父亲就投靠了皇都,希望你母亲能够安全,但作为代价,他需要出卖整个海盗团,他选择让皇都的人先护送你母亲回皇都,然后作为内应回到了海盗那里,但他又不想出卖同伴,就将所有事说出,最终海盗与皇都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你父亲也死在了战斗中。”
少年高昂的头颅低了下去,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盯着脚下的鞋子。
顾行歌明白自己没猜错,少年大概只是怨恨父亲,才会说出那种话。海盗只会洗劫隔神之海上的村庄,而那里的人又如何出现在皇都,还和拥有兵籍的人住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替他说话!”少年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顾行歌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曾经也是海盗,海盗懂得海盗,小孩子不懂。”
少年惊讶的抬起头,他这时才注意到身边男人背后和手中的龙箱。
“您是皇都私人武装?!”
顾行歌能感受到少年从语气里透露出的仰慕,这有什么好仰慕的,从海盗到巡海者的蜕变?从清空下驰骋变为牢笼中苟活,唯一变化的只是不用杀戮,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咳咳,”低低的咳嗽声在一旁响起。
顾行歌伸手敲开了龙箱,这是一种完全下意识的行为,对于所有突如其来的情况,他习惯首先去握起武器,更主要的是他并未察觉到第三人进来。
来人缓缓走到失离神像前屈膝跪下,顾行歌悄无声息的收回尽渊,注视着虔诚行礼的来人,罩着和失离神类似的黑袍,带着鸟羽冠冕的发饰挂在兜帽上覆盖头部,不过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女人祈神结束,转过了身,从袖袍下取出一个白色瓷瓶和一个铜盘,兜帽下露出素雅的颔骨和乳白的脖颈,年龄似乎并不大。
“遵从吾神指引,来此寻找天极,我所等待的可是汝?”女人虔诚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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