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何总。”陈剑南对着何根生拱了拱手，“我这一半虎符不换钱。”

被拒绝之后，原本还有些恼怒的何根生，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不要钱？难不成你这还跟观音菩萨卖的袈裟和锡杖一样，只卖有缘人？无缘千金不换，有缘分文不取？”

冷寒月等人也是一脸疑惑，搞不懂陈剑南在搞什么。

陈剑南抚摸着手里的虎符，扭头看着窗外的天空，神情有些怀念，有些落寞，“这是我兄弟的遗物。”

短短一句话，就把大家的心给揪住了。

陈剑南今年也才二十多岁，他的兄弟年纪应该也差不多。这本是享受着青春的美好、追逐着梦想的年纪，谁想却过早地离开了人世。

这样的结局，让人心情沉重，他们很想问问怎么回事，但是看着陈剑南那落寞的背影，却张不开嘴。

“当时我们一起入伍，一起训练，一起流汗，一起流血，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陈剑南并没有过多的描述，但是在众人脑海中却呈现出一幅幅连贯的画面，拼凑着陈剑南跟他战友的人生，哪怕已经知道了结局，还是忍不住幻想这些画面可以连贯下去，没有血泪，没有退伍，更没有生死。

“他不聪明，但是他很刻苦，一遍学不会做不好，他就来两遍、三遍、四遍、五遍……直到学会为止他做事认真负责，从不偷奸耍滑他信守承诺，一个唾沫一个钉，哪怕有时明知道被我们坑了，还是坚持到最后他吃苦耐劳，有什么脏活累活，他肯定是第一个上，就算受伤了也不喊疼喊累他性格憨厚腼腆，每次笑得时候都会露出一口白牙，看起来傻傻的，让人忍不住想笑……”

回想着兄弟的音容笑貌，陈剑南嘴角慢慢绽放出一丝笑意，就连冷寒月、何根生他们都不禁被感染，甚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穿迷彩装、行走在山间的身影，他们轻轻一喊，那人就会扭过头来，对着他们露出令人心安的笑容，那笑容如同牙齿一般干净。

“他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陈剑南突如其来的话，让众人心口特别堵得慌。

“他说那是一个晚霞满天的傍晚，当时他父亲把他和这半块虎符放在了孤儿院门口，然后一路向西，走进了漫天的晚霞里面，再也没有出现。”

“他总觉得，只要虎符还在，只要傍晚天空布满晚霞，他爸爸就会出现，然后对他说：儿子，咱们回家！”

陈剑南双拳紧握，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他很羡慕他兄弟，最起码他兄弟还有父亲的印象，最起码他兄弟还有一块能证明身份的虎符，但是他什么都没有。

同时，他又很同情这个兄弟，没有记忆，就没有伤害，最起码他还能幻想着，他只是不小心被搞丢了，而不是被遗弃。

不知不觉间，众人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甚至人群里面响起一丝丝压抑的抽泣声。

“后来呢？他父亲出现了对不对？还是在一个晚霞漫天的傍晚对不对？”

虽然他们已经猜到了答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希望那个憨厚腼腆的兵哥哥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没有……直到他死在我怀里，都没有他父亲的消息。”陈剑南摇着头，“他临死前把这一半虎符交给我，希望我能帮他找到父亲，然后问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个在晚霞漫天的傍晚，被他丢在孤儿院门口的小孩。”

说到这里，陈剑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来看着何根生，一脸抱歉地说道：“所以，这一半虎符只能用另外一半来换。何总，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