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溁肉肉的小脸皱着眉头一脸认真,不知情的还以为在思考什么大事。自言自语道“画好了款式,那染色如何搭配呢?”
忽然想到明会典其中记录贵族女装用料均为“各色纻丝绫罗纱随用“,而平民女服用料则受限制,即便是礼服,也限用紫色粗布,百官公服自南北朝以来紫色为贵,明朝因皇帝姓朱,遂以朱为正色,又因论语有“恶紫之夺朱也”,紫色自官服中废除不用。“哎!”看来以后是穿不了紫色衣服了。
谢迁眼神就没离开过小肉团,自然发现她在皱眉沉思,自言自语又叹气,随即问道“为何叹气?”
程溁淡淡的皱褶眉,道“在想衣服的颜色,有很多颜色是贵色,只能是达官贵人穿,有些颜色是贱色,穿了闹了笑话。有些是凶色,穿了不吉利。”
谢迁对于小肉团是有话是直说的,坦然问道“我不懂,说来听听。”
程溁又有了展示自己博学的机会,清了清嗓子,笑眯眯道“咳咳!例如贵色忌:以黄色、紫色等为贵色,民间百姓禁忌用于服饰。明洪武十四年还规定,商贾之家只能用绢布制装,农家可以使用紬纱和绢布。
贱色忌:以绿色、碧色、青色为贱色,元、明、只有娼妓、优伶等贱业中人才用于服饰。
凶色忌:以白色、黑色等为凶色,在服饰方面都有所忌讳,黑、白两色都与死人的事相关联。”
谢迁点点头,道“这就是士农工商,高低贵贱之分吧,那如何才能成为士呢?”
程溁紧接着,点头道“是啊!人分三六九等的年代,农家子想要做士就要比普通人付出更多汗水,唯有知识改变命运,朝廷分为文官武官,大明重文抑武,想要成为真正的士只有考科举,科举又是在万万人中挑选,难度极大。”
顿了顿,掰着小肥手指头算着,接着道“仅一个秀才,就需通过三次考试。县试,府试通过后成为童生,府试通过之后,才能参加院试,通过院试后才成为秀才。秀才又分为庠生、生员、附生、增生、廪生、贡生。”
忽然又想起什么,继续道“就像李大乡绅,在十里八村是最有富有的,迁表哥可知李大乡绅为何锒铛入狱。”
谢迁听的认真,随即疑问道“不是杀人防火吗?”
程溁稚嫩的小肉脸收起笑容,严肃道“非也,杀人放火只是个引子,我偷听爹和娘的谈话,才知道是县丞夫人娘家盯上这李家的肥肉,李家曾经的靠山倒了,李家又如此的炫富,不知收敛。自然就成了案板上的鱼,任当权者宰割,听爹说县丞夫人娘家现在已经接手了李家曾经的关系,所以我才好奇究竟是什么生意,会让官家夫人不惜颜面痛下黑手,还如此兵贵神速的使整个家族覆灭?”
沉思着继续道“这卖冰可是一本万利,不是说空话,给我硝石我都能做出来,但可以做来自用,绝不会去卖,太惹眼了,虽然外面30两银子就能租个冰库,做起零散的冷食生意,但那不过因为仅是小本经营罢了!达官贵人看不上,等那小生意大到李家这般,还这么嚣张,且没有了背景,那就且行且珍惜吧!”
谢迁陷入沉思,只是点头。
程溁灵光一现,道“我听说富贵人家都会建密室,地窖,那李大乡绅家有吗?”想起了曾经电视上看到的密道,宝库。
谢迁沉思片刻,道“还真有,有一次我打猎回来已是深夜,路过这个新宅,那时还没建好,就见工匠在那假山瀑布那块挖了很大的深坑,应该就是你说的密室了。”
“嗷嗷!迁表哥,好爱你,啵!”程溁兴奋极了,嗷嗷的叫表达欣喜,说着又迈着小肥腿,上了楠木书桌,抱住谢迁,就在人家脸上啃了一口,留下口水印记。
谢迁脸已经红透了,低着头也不敢挣扎,怕一不小心伤了小肉团,只是不时害羞的悄悄偷撇一眼程溁。
程溁这么有第六感的小破娃儿,当然捕捉到了谢迁脸红害羞,还遮掩的偷儿看,这可把程溁稀罕坏了,好萌呀!纯洁的像小鹿一样,眼神清澈如水漩涡,淡蓝色的眼白,偏大的黑眼仁水灵灵像闪亮的琥珀,让人家好想使劲的狠狠蹂躏一下。
程溁这么想到也这么做了,又快速的啃了两口,随后就顺着谢迁,肥手肥脚并用的,灵敏的爬下了书桌。
头也不回的大喊道,“我去做好吃的啦!吼吼!”此时的程溁很像调戏完大姑娘逃之夭夭的大尾巴狼。
其实程溁也很不好意思,前世初吻都还在的,很内敛很宅的姑娘,这辈子也不知怎么了,就是忍不住“欺负”谢迁,老是想动动肥手肥脚的,再动动肉嘴儿的。
肉肉的小脸皱褶眉,有点小内疚,又有点小欣喜。内疚不应该欺负这么人家这么纯洁的谢迁。欣喜是看见了这么有趣的人,还会脸红,会偷看。“哎!”叹了口气,想这么多做什么,才五岁的小人。
另一头,谢迁傻傻的站在书桌旁,手捂在被啃的地方思虑万千,只是心里暖暖的,也不嫌弃脸上的口水,甚至心底是欢喜的,从小到现在也没有人喜欢触碰他,后来他也从心底厌恶着别人的触碰。
尤其是女人的触碰,就像边亚煵每次抚摸他的头,却难掩盖眉梢眼角的算计。或是谢迦会拽着他的手,自己栽倒在地上,然后委屈的大哭,最后给他换来一场谢父的暴打。由于触碰极少有美好的回忆,所以渐渐本能的从心底厌恶人与人之间的触碰。就算是祖父的抚摸,他也忍不住想逃离,没想到今日不紧没有想逃的感觉,还有点期待,有点甜美,是从心底溢出的温暖。
谢迁微微嘴角勾起,自觉的把书桌收拾了一下,坐下拿着程溁刚刚画的图纸看了起来。
程溁在厨房搜寻了一圈,发现桶里有几条村里送的草鱼,都是两斤左右的斤两,暗道:不错!要是再大一些的鱼肉口感就差了,在小一些鱼刺难挑,今日的食材有了。
随后麻烦了苏嬷嬷帮忙杀鱼,收拾干净之后,鱼身斜划三刀。
鱼身里加入少许盐和酒腌制半柱香,之后沾均匀面粉,等油七成热后将鱼炸至金黄盛出,刷洗干净大铁锅,倒入少许素油烧热,加上一头大蒜,半颗葱,两颗大料,黄豆酱两勺,腐乳一块,盐少许,冰糖,醋和酒少许,再加入适量药房买的胡椒粉,混合后加入适量上午剩下的高汤。
汤料烧开后放入刚才炸至金黄的鱼,换小火,快熟时放入枸杞,香油,出锅前为了菜的颜值,在上桌前把锅里的葱捞出丢掉,五条鱼分了三个深碟子,用嫩绿的荷叶垫底,盛出后再撒上白芝麻,葱花。
又把剩下的骨头浓汤稀释烧开后,冲了一大碗紫菜蛋汤,撒上香菜,装到白瓷碗里,又盛了两大碗白米饭。
麻烦苏嬷嬷给母亲送去一份,另一条留着给苏嬷嬷吃。
随后就拎着食盒,迈着小肥腿,回了小楼。
谢迁正在荷花池的拱桥上看着金鱼愣神。余光远远的就瞧见一个小肉球提着那么大的食盒,走的稳稳的,红扑扑的气色,水嫩嫩小脸怎么看怎么顺可爱。大步上前自觉提了程溁手中的食盒,去了偏厅。
等程溁到了偏厅,饭菜,碗筷都已经摆好。随即两人相视一笑,开始美美的吃啦!
如玉的白瓷碟上嫩绿的荷叶,烧鱼使谢迁食欲大增。红棕色的鱼身配上翠玉般的葱花,红玛瑙似的红枸杞点缀其间,香喷喷的鲜美之气漫延迂回,萦绕鼻端,令谢迁垂涎欲滴。
程溁一向是自恋的,暗道:闻其香,心旷神怡偿其肉,回味无穷,怎一个“香”字了得此鱼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偿啊,吼吼!
谢迁细心的帮着她挑鱼刺,连个小毛刺都挑干净了,程溁心里美滋滋的,倘若她长条尾巴估计都能摇成扇子嘞!
转眼程溁再瞧荷叶上的两条鱼,其中一条吃的只剩干净的鱼骨,这鱼骨吃的没有一丁点碎肉,米饭也都吃光了,碗中无一粒米,程溁坏坏的想,干净都不用刷碗了,呵呵,偷瞄了一眼,谢迁正在喝汤,嘿嘿,看来是把自己刚刚轻薄他的事忘了,呵呵!忘了好啊!要不人家多不好意思,人家也是小姑娘,会害羞啦!忘性大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下次还好继续“欺负”呀!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