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的骄傲,我的自信,瞬间崩塌。
我木然地转动脑袋,我看到了满脸含泪的母亲,正张开双臂朝我走来。我看到了台下的陈家人,我的拥护者们满脸惊异,我的对头们一脸奇怪,想笑又不敢笑。
我的二伯陈克没有忍住,他放声大笑,放肆,张扬,他与我父亲在争夺族长的比武中为父亲所误伤,从此结仇,他盼着这一天好久了吧。
我二伯的小儿子,我的三堂哥陈翔,睁大着他那双红眼,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我看到了主台上的祖父,他穿着我们从未见过的华丽衣裳,一脸铁青,他一拂袖,怒哼一声,转身离去。
对我最好的,始终还是我娘亲,她把我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嘴里带着哭腔说着,没事的,没事的。
我心如死灰,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一个声音。你是个废物。我用力一挣,脱离了我母亲的怀抱,我低着头踉跄跑过练武场,我不敢看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眼睛里写满了废物两个字。
我跑啊跑啊,一直跑到没了力气,我瘫坐下来。心里一个念头蹦了出来,一个废物,还活着干什么。
我摸出匕首,但我确实是个废物,连自杀也不敢。
匕首从我手里滑落,我抱着腿,把头埋在膝盖上,我不要让人看到我的眼睛,那时候,从他们的眼睛里,我就只能看见两个字,废物
然后,就是刚才那胡飞来羞辱我了,这个昔日的手下败将,今天却还是骑到了我的头上。不仅如此,连他那群下人都要欺辱我。
诶,不对!
乱麻纷纭之中,他突然抓住了什么,猛地坐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大,身体痛得像散了架一样。他龇牙咧嘴一阵吸气,缓了一缓,自言自语道“我打出了第四拳。”
仔细回想刚才那场战斗,他体内的真气流动似乎比以前顺畅,也似乎比以前更加浓厚了。他摇摇头,不,不是似乎,是一定,要不然我怎能打出第四拳。
绝境中的人总要千方百计给自己找点希望,有了一丝希望,也绝对要撰紧了不肯放弃,那样才能有活下去的理由。
有了希望,陈严冷静下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还不是废物,我还能修炼真气,我还能成为武者,我要站起来我要回去,告诉我爹,告诉祖父,我绝不会是个废物。
他爬了起来,抓住脱臼的手腕咬牙一扭,骨头磨动的声音传来,带着一阵剧痛,马上剧痛消失,脱臼的手腕又能活动了。
记得这附近有一条小溪,他咬牙走到小溪边。这条小溪水流不急,借着月光,他看到了水中的自己,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我一定要报仇,带着这股信念,他忍着痛慢慢洗净脸上的污秽,又捧起一口溪水喝了,稍微了恢复一丝力气。他站起身来,跌跌撞撞朝陈家庄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出了这片林子,陈家庄就在不远处了。
他扶着一株大树,低头喘了几口气,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大片刺眼的火红色。
陈家庄起火了!
整座陈家庄已没在一片火海之中,火光冲天,映红了一片夜空,噼里啪啦声挟着一片热浪冲了过来,将他死死包围。
他脑袋一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踉跄着朝家的方向奔去,他张大了嘴,想要号叫,喉咙却像被一只手死死捏紧了,发不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