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跟在朱钰身侧,悄悄看一眼朱钰颈上的咬痕,臊红着脸,打了个颤栗。
情之烙印这说辞也太肉麻了!王爷这般风雅的一个人,怎的也说得出口如此肉麻的话?
肉麻倒也罢了,王爷何时又添了受虐的癖好?都咬成那样了,想想都疼,却还能笑眯眯的说是情之烙印!
王爷向来爱重自身品貌风仪,最是厌恶在身上留下印记疤痕,如今却被睿王看了去,不仅不生气,竟还有些洋洋得意
难道这成了婚,入过洞房的男人,都会变得这般怪异?
待行至内宫门下,裴昭止步,桑云一人跟在朱钰身后。
“你再朝本王颈上多看一眼,本王就罚你三天不许闭眼。”
这个呆头鹅,一直盯着他颈上的咬痕看个没完,以为他不知道?
朱钰冷脸低声,丢下了一句话给裴昭,转身朝内宫扬长而去。
正是午时,秋阳晴好,长秋宫里一如往常安静,唯有微风徐徐吹过殿宇回廊,仿佛正是辰光悄然流淌过去的声音。
一只雪白狸猫懒洋洋躺在正殿廊下晒太阳,半眯着一对蓝宝石似的眼睛,遥望向对面屋顶几只正在争逐打闹的小雀儿。
忽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狸猫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迎着那脚步声奔过去,用自己干净柔软的猫爪缠住了朱钰的脚踝。
朱钰弯腰将狸猫抱入怀里,手势轻缓抚摸雪白温软的皮毛。狸猫眯起眼睛,蜷缩在朱钰怀里,颇享受似的,“喵喵”的叫了几声。
有宫女迎上来,从朱钰怀里接过了狸猫去。
狸猫不乐意了,拿爪子挠了那宫女一下,听她恭声对朱钰道:“王爷来了,娘娘在内殿里呢。”
元贵妃正在窗下抄写佛经。
见了自己儿子进来,搁了手中细毫毛笔,微笑道:“早间就打发人来,说想吃苏嬷嬷亲手做的糕点,人却到这会儿才来,糕点都冷了可用过午膳了么?”
朱钰柔声唤“母妃”,笑道:“不曾呢,在内阁议事,方才散了,我便往母妃这里来了。”
元贵妃绕过书案,走过来牵了儿子的手,同在软榻上坐下,再凝眸细瞧他容貌清俊,气度潇洒,分明一如往日,却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慈母之情,不禁溢于言表,元贵妃笑意温柔,“我也没用午膳,正好,你陪我一起用。”
朱钰点了点头,向书案上望一眼,“母妃又在抄写佛经了?”
元贵妃道:“还是上次让你去金光寺,替我向神僧求来的那本佛经,我正在抄写第三遍。”
朱钰不觉微蹙眉,眼中浮起忧色,“母妃从前并不信佛,如今为何却有这般诚心?其实母妃闲时不如多歇一歇,保养身体,何必如此劳累自己。”
元贵妃轻轻叹一声,微笑道:“你正身处权势富贵之中,自然不愿沾染佛理,母妃长日无事,理佛抄经,一来可以打发辰光,二来,也算是为我儿积福吧。”
朱钰不由默然。
他自知出身皇室,贵为天子血脉,生长于深宫之中,心性早已被权势富贵浸洇那教人行善,将人渡化的佛理,与其说是他不愿沾染,倒不如说是轻易不能被他玷污。
活在滚滚红尘里的俗人,满腹冷硬心肠,心机城府,何来资格信佛,佛祖见了他这样趋迷于权势的凡人,怕也是要笑话的。
不多时,宫女们摆上午膳来,苏嬷嬷在一旁伺候元贵妃和朱钰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