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皇后却偏将常婧姝携至自己身旁,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含笑道:“生得真好,瞧着是个温柔和顺的丫头,今年十几了?”
常婧姝轻声答道:“多谢娘娘谬赞,臣女今年十六了。”
顾皇后点点头,又道:“嗯,挺好,还未定下婚事吧?”
常婧姝脸上一红,摇了摇头,害羞道:“正如娘娘所说,臣女尚未定下婚事。”
顾皇后笑了笑,转头对皇帝道:“皇上,您瞧瞧这丫头,若是将她配给锐儿,如何?”
殿上的人听了这话,全都变了脸色。
杨淑妃摆明了是想要为三皇子睿王朱铄求娶常婧姝,顾皇后不会不知,但是却突然横插一杠,要将常婧姝嫁给六皇子端王朱锐。
这可真是有得好戏瞧了。
杨淑妃闻言,恨得牙根儿痒痒,怎么好不容易相中个世家贵女,偏又被这顾皇后给搅和了呢?她还想把常婧姝嫁给六皇子,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六皇子朱锐娶了应国公府的姑娘,对她顾氏一族又能有什么好处?
杨淑妃一时没有想明白,顾皇后此举不过是不想常婧姝嫁给睿王朱铄,应国公府如今只此一女了,若是朱铄娶了常婧姝,那么应国公府势必就要成为朱铄在朝堂上的助力。
这可不是顾皇后想要见到的结果,是以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情愿应国公府和宁妃六皇子母子成为一家人,也不愿让常婧姝嫁给睿王,给睿王添了助力。
皇帝听了顾皇后所言,稍稍打量了常婧姝一眼,含笑对顾皇后道:“你既要将她许给锐儿,也该问问锐儿的意见才是。”
“锐儿过来,”皇帝向站在一旁的六皇子朱锐招了招手,待他走到面前,便又笑道,“你已年及弱冠,也是该成家,娶个正妃了,现你母后为你做主,你可愿意?”
朱锐还未走到跟前,常婧姝就已羞怯万分地低下了头去,一眼不敢看,一声儿不敢吭。
朱锐生性疏朗,最是不拘小节,听得父皇所说,便知是要与他赐婚,目光转动,将常婧姝打量了一番。
样貌并不十分出众,不过中人之姿,但是胜在肌肤白腻,赛雪欺霜,眉目秀丽,观之不俗,再看其神态,羞中带怯,举止却十分稳重,一看便是自幼教养得体的名门闺秀。
宁妃在一旁看着这情形,心里暗暗着急。
她是属意于常婧姝的,并不全是因为她出身于应国公府,而是这丫头颇合她的眼缘,方才虽然只是简短地接触了一会儿,却能感觉得出来这丫头是个温柔贤惠的性子,又稳重大方,自己的儿子若是娶了她,自是再好不过的。
但是她万没有想到杨淑妃竟也会相中了常婧姝,皇帝心意难测,如今两下相争,不知皇帝到底会将常婧姝赐婚于哪位皇子?
而且常婧姝的身后是应国公府,应国公在朝堂上的势力不容小觑,皇帝将常婧姝赐婚于谁,其中背后含义,大约也有几分要把储君之位传给谁的意思。
殿上众人皆在心中揣测,皇帝在三皇子朱铄与六皇子朱锐之间,到底属意于谁?
就见朱锐朝皇帝拱手行礼,姿态潇洒,笑容明朗地道:“儿臣并无异议,全由父皇作主便好。”
皇帝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杨淑妃抢先道:“皇上,常家姑娘可是臣妾先相中的呀,再说铄儿年纪也不算小了,早就该续个正室王妃了,这一回皇上就作主,把常家姑娘赐婚给铄儿为正妃吧,至于六皇子么,京中世家名媛那么多,自然还有比常家姑娘更好的适龄女子可堪匹配。”
皇帝看着杨淑妃,脸上笑容淡淡的,却只不发一言。
顾皇后在一旁也轻声笑了笑,对杨淑妃道:“妹妹这是做什么?赐婚的事情自然是全凭皇上的心意,你如此多话,是想左右皇上的心意吗?”
杨淑妃悻悻然地蹲身行了一礼,道:“娘娘这话臣妾可受不起,臣妾哪敢左右皇上的心意,臣妾只是心疼自己的儿子罢了,年纪轻轻的就失了元配王妃,一个人过了这么好几年如今眼看年纪渐长,膝下却连个子嗣都没有,”,杨淑妃说着,转身面对着皇帝,故作忧愁神情地道,“我与皇上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望皇上垂怜我们母子,允了这桩婚事吧。”
杨淑妃自顾自地说着,却不知道她所说的话落在旁人耳中,却像是笑话一般。
京中谁人不知睿王朱铄风流,喜女色,府中后宅养了无数姬妾,这杨淑妃却偏说什么睿王一个过了好几年,又说他膝下没有子嗣,简直是好笑至极,养了那许多姬妾,却没生下一个儿子来这难道不是说明睿王无能吗?
皇帝沉吟片刻,向座下望去,寻到三皇子睿王朱铄,对他点了点手,笑道:“铄儿近前来。”
朱铄赶紧上前,行了一礼,唤了一声“父皇。”
皇帝看看朱铄,再看看朱锐,道:“事关你二人册立正妃之事,你二人有何意见,不妨说与朕和你们的母后听一听。”
朱铄与朱锐二人对看一眼,各怀心思。
朱铄先道:“儿臣府里已有侧妃,六皇弟身边却无任何妃子姬妾,若是纳娶正妃,自然是要以六皇弟为先,儿臣协理朝政,为父皇分忧,倒并不愿意沉湎于男女之事上。”
殿内众人心中暗笑,你睿王朱铄最是风流成性,嘴上却还要说什么不愿沉湎于男女之事,实在是可笑至极。
然而众人却是不知,朱铄从前确实百般风流,如今满副心思却都系在了红拂一人身上,况且红拂又有孕在身,朱铄对她更是万般怜爱,这种怜爱,他从未给过旁的女子,是以一时之间,他心里眼里都只一个红拂,那后院里成群的姬妾早已成了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