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新劝赵乐乐读中专并不是重男轻女,他是担心身体坚持不了多少年,才会希望女儿读中专早点毕业参加工作。
赵乐乐上班后有工资,钱满枝的后半辈子也有依靠,他心里还是明白关键时候侄子多半是靠不住。
他一日三餐按时吃药,病情却没有好转,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下地干活都使不上劲。
“满枝,我先休息下。”赵树新扶着腰说道。
钱满枝看他不舒服的样子,一颗心也纠着:“我去找爹娘,你这病不能这样拖着,我们不借钱,求大哥把这些年陆陆续续借的一千多块钱还回来。”
“一千多块钱?你哪来的数?”赵树新坐在田埂上问。
“我每一笔都记在乐乐的作业本上,怎么没有一千多块钱。大哥家不是一天两天找我们借钱,这都十来年累积下来的数,一千多块钱很多吗?”钱满枝提到这事也是一肚子的意见。
赵树新的大哥赵树理装得倒是兄弟情深,可孙燕时不时跑家里拿东西,每年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借钱。她要敢说没钱,公婆跟着就逼上门问她卖粮食的钱去哪里,是不是都拿回娘家补贴娘家兄弟。
“你都说十多年,大哥要能还钱早就还了,你觉得他有钱还?”赵树新也不是真包子,只是父母跟着大哥住,又偏帮大哥,他只能在钱财上受些委屈。
钱满枝也知道公婆和赵树理的性格,可现在情况却不同,她总要试一试才甘心。
“你是他亲兄弟,你生病难道他不管?又不找他借钱,让他把最近两年借的钱先还上就行。”钱满枝想到赵树理说她生不出儿子,她的气就更大。
赵树新摇头:“大哥家条件也不好,他们家孩子多,老大才毕业,老二正在上高中,老三也马上进初中,他们负担重,也是没办法才四处借钱。”
钱满枝听不得赵树新这说法,大伯哥家里不容易,他们家更不容易,这些年她因为没有生儿子,受到婆婆和妯娌多少欺负。
“反正你的病要紧,我晚上就去找大哥。”钱满枝不是和赵树新商量,而是单方面做决定。
赵树新想再劝说,她却转身去锄另一头的地,摆明态度不想再和赵树新说话。
钱满枝在地里一直忙到太阳落山才回家做饭,赵树新比她回去的更晚。
夫妻俩连煤油灯都舍不得点,借着月光在院子里吃饭,简单的二菜一汤,全是素菜,不见一点荤腥。
一碗酸菜汤,一个凉拌黄瓜,再加一碗水煮豆角,饭还是红薯饭,红薯比大米更多。红薯吃多容易胃酸胀气,更尴尬的是一天到晚排气多,不过家家户户条件都差不多,倒也没人嘲笑。
“我去大哥家,你去不去。”钱满枝出门前问道。
“我不去,你去。”赵树新话里还有一丝不高兴。
“那你洗碗。”钱满枝走之前交待道。
赵树理家离得并不远,两家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十米,钱满枝踩着月光过去,手里还拿着几个鸡蛋准备送给公婆。
钱满枝进门时,赵理树一家正在屋里聊天,桌上点着一根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