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是一弦吧!这么多年模样到是没怎么变呀”“哦,是政府的狗腿子来啦,怎么又要来抓我们吗?”“瞎说,明明是她救的我们好嘛!她可是我们大伙的救命恩人呢!”
这些往日共苦过的小伙伴们,这些相依为命抱团取暖的小伙伴们,今日在张一弦的面前极尽的挖苦,哪还有半点往日的纯真,那些对不上号的名字,那些并没有在记忆中模糊的脸庞,如今都变了模样,原来苦难真的很可怕,一切是非因果,全都可以因此面目全非,哪有谁还能守得住半点情谊。
于是没有等到张一弦开口说一句话,大家就都摔了陶土,离座而去,连句恕不奉陪都懒得张口,一个个越过张一弦的身旁,一个个擦肩而过,有愤世嫉俗的模样,有嘲弄天意的模样,还有懒散无望的模样,唯独没有古人相见的欢喜。让张一弦那原本滚烫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就在兀自伤神时,还是有温热的手握了过来“见到你很高兴”张一弦抬起头来,面前这清丽的脸庞,扬起的微微笑脸,弯弯如新月的眼睛,往事又呼啸而来
“是……暖暖么?”
“嗯,慕知暖”
“我也很高兴”
“所以计生是真的死了么?”这突如其来的利刃生生的插在往事之中,计生与慕知暖是同一天被送来的孩子,比之如她与方季礼,大家惶恐的相互依偎过很长时间,其中情分身后不可言语,只是后来慕知暖被送到了别的科室,大家见面的时间便少了许多,后来实验室被毁的时候她跟计生一起都消失不见的,那时的张一弦如果足够的冷静绝对不会一把火后踉跄离去,她真的没有考虑周全,这些被囚禁了多年额孩子们该何去何从从,那时候年纪尚小那曾有什么大义责任,只知道大家都出来了,以后就不必受那些苦了,却不知这人世间的苦从不曾单一过。
所以哪有什么的温热的手,不过是软刀子的问候而已,抽回自己的手,被往事迷惑的脑筋终于清醒过来“慕知暖,你与计生在一起,却任凭他沉迷于毒品与人滥交吗?”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那么可笑!”慕知暖仰天长笑离去,这一地的狼藉给往事的悲苦掀起了滔天巨浪,却只能都生生的憋在张一弦的心中
“你日后可以多来,与他们喝喝茶,时间长了大家就会好了,你也要谅解他们不是?”
“方季礼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如今这世道哪还有钱摆不平的事?何况是区区的找些人。”
这世间之事凡是后来经过了方季礼的手就没有那么简单过,离了陶艺馆,总算从胸口吐出一口浊气,你们都在这里也好,往日之事哪有那么多是非分明,立场不同而已,你们与他一样都着了相。
心情极度郁闷的回了家,这些日子望舒不在,饭菜都没那么可口了“我警告你哈,莫要挑剔,我如果撂挑子了,你就只能吃外卖了”饭桌上唐七对着挑三拣四的张一弦怒目到“老子现在连保姆的活都要干了,也很郁闷的好吧”“……”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个道理张一弦还是很明白的,于是很识相的没再言语,筷子挑挑拣拣的,也没捡出两口饭“别吃了,别吃了,神仙还用吃什么饭”唐七又一把拨开张一弦的筷子,把饭菜都端走“我扣你工资!”“又不用你发!”人呐都是会变的,就连唐七这样的都是,刚见面的时候不都还是稳重如山、话语极少、办事牢靠的政府官员么,看看现在,看看现在!都成什么德行了!爱情走进了绝境,事业又如此的不顺心,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是夜,张一弦洗漱完半眯在床死活睡不着与被子死磕的时候,着长袍、大兜帽、戴面具的又来了,翻来覆去的张一弦瞬间三魂七魄吓走了一***睡呀,我弦姐的习惯呀“我草,大哥,敲门呐!敲门呐!正常的社交礼仪懂不懂呀!”一边怒斥着,还要一边慌张的搂着被子,裸露的肩膀与脖子都没比夏天的多多少,但就是那么的极具诱惑力,让这希夷王竟生生的定在了当场,未曾转身。“大哥,你好歹转转身,让我穿上衣服吧。”“对……对不起”瞬间的转身,别的地方蒙得太厚实看不见,反正是露在袍子外面的白皙的双手此时通红通红。
畏畏缩缩的套上睡衣,深吸了一口气,张一弦才平静了心情“希夷王深更半夜的前来是有何要事呀,白天说不开么!”“你最近消瘦许多,是饭没吃好么?”“不是大哥,我从不知道,你竟对饭有这么深的执念,啊,这几点了!几点了!你来这一趟,管我吃没吃饭?”张一弦这六亲不认不可捉摸的起床气终于爆发到了极点。眼前的希夷王略有些尴尬,确实是挑错时间了,但是听到她白天去了那里,便亟不可待的放下手中的事情赶了过来,就怕她吃了闷亏委屈了自己。张一弦我想好生的护着你,不经风霜不经雨露。可是好像总也不能做到,我这希夷王当来还有什么用。“你与方季礼之间我本没有资格插嘴的,但我怕你囿于往日困苦自己,所以前来看看,更何况方季礼此人远没有那么好相与,年幼时的情谊哪有那些痛苦来的刻骨铭心,他早就面目全非,只有你还拖着旧日的尾巴不肯松手,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自己,你又一贯不肯说只晓得打落的牙齿和血一起吞,张尊主你就不能稍稍懈怠些么,这世间那么多事你管的过来么”本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总是满身鲜血铁骨铮铮,却从不晓得自己也是个弱女子,扛得了要扛,扛不了的豁上性命也要顶一会儿,周身神力不过指着二两鲜血,还就怕堕了神族威名,也不知道这性子是怎么养成的。“大哥,你这是来写论文的?”看来希夷王的长篇大论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张一弦不是根不好啃的硬骨头,她简直就是一堆烂石头,踱步到桌边倒上一杯清水,伸手递过去“我这里没有茶,您就将就将就润润喉吧,以后可别说我不懂礼数招待不周”“张一弦!张一弦!我真想打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说罢并未接过杯子,便袖手离去,真怕在多待一分钟就真要动手让她回炉重造。“不喝拉倒”张一弦自己扬脖而尽,放下水杯回到床上,想了想,没敢再脱下睡衣,合衣盖上了被子侧身躺下,嘴里咕咕囔囔“全都是骗子”闭上的眼睛睫毛都微微沾湿。哪有什么人会真的想孤苦一世,哪有什么人会愿意只身犯险,我无动于衷的是,你们心思深沉,不配与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