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晖认真地望着眼前这个少女。不算绝色,眉眼之间却闪动着温柔坚定的光芒,任谁看进那双清澈深邃的眸子里,她都是疏离的笑意以对。听闻这是个主动说要进入温家画坊学做沽画工的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温少爷的红粉知己,更不会是个未来主母。可是一个学徒由温少爷亲自带着走遍每家分号,还严肃地交代“好好教她”,竟是让朱清晖有些看不懂了。
“你只是昨日接手了这些活儿,便写下这七个问题?”
安筱蕤点头,眼神丝毫不逃避,落在朱清晖眼里倒像是在问,你能不能答我。突然间朱清晖发现自己需要重新认识她,或许忘记这是一个女子,会比较公平?
他笑了,和安筱蕤第一次在分号门口见到的鸨母般谄媚的笑容相比,竟有了一丝威严的气度。
“若是寄卖的画,我们会在一开始就和画师商讨最低价码,同时有权比最低价码再少10钱将画售出,但是这种画我们便不再收寄卖费。这第一个问题,可算是回答得让姑娘满意了?”说到最后,朱清晖还是忍不住促狭了一下。不曾想安筱蕤并没有在意,她听得很认真,眼睛转了两下,似是有了新问题。朱清晖回以一个首肯的眼神,她便大胆地问道:“有没有和画师谈不妥最低价码的?”
朱清晖笑得愈加轻松:“人心总是不足,画师大多以为自己的画作可以售得高价,所以坚信自己值得的价码,还是相信温家画坊估价的公正和沽画的实力,对每个人来说,算是一场赌局。”
安筱蕤稍一思索,沉默地点点头。人性如此,愿赌服输。自己此行,又何尝不是一场赌局呢?只是,何时才能窥得一线赢面呢?
担忧只在心头一闪而过,现在远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她必须得在温家画坊好好地呆下去,直到找到那个机会,才有资格论输赢。于是安筱蕤诚恳地向朱清晖一拜:“多谢掌柜为我解惑,还请继续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