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如何去办?”月娘皱着眉头,官家的事她不懂,没办法为他分忧解难。
鱼难成摇头,答非所问:“我与前任知州大人还有私交,他告知我,这次出征的元帅乃是太子,皇帝独宠七皇子,可这位七皇子与太子不和,可太子为人刚正贤德又骁勇善战,若是太子此次再立军功,那七皇子背后的内阁是不想看见的,当然,这些都是传闻,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鱼难成嘴角下垂,摇头苦叹。只因为他听了更多旁的传闻,他听从北境回来的商贩说,边关百姓已经被敌军当作牛马奴隶用来侮辱贩卖杀戮取乐,百姓们易子而食,若不是商贩们有钱贿赂了敌军,他们也回不来了。
“原来如此。”月娘不禁感慨,大敌当前,朝中之人却还在奉行攘外必先安内。不一会儿,月娘叹说:“可是,如今,你竟被他们架在火上烤了,你要如何去做?”
“钱粮直接送到军中,既然入不了国库,那我直接去赈军。”鱼难成说话时,手握得更加紧了,月娘一怔,身子颤抖,这些年在鱼难成身边她晓得和官府衙门做事,水很深。一样的事,不一样的人做,千差万别。
“先生真要如此行事?这是……”她不敢说出拿两个字,说了出来都是罪责。
“这次军饷一事,不过是他们找的一个除掉我的理由罢了,内阁和司礼监怎么样都会想法子治我的罪,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注定要一死,倒不如为国为民而死,这般,也算不愧于先祖,不愧于国家,算是人之将死,其行也善吧?”
鱼难成双目噙着泪,面色微微带有一丝苍白无力的笑容,道:“只是,我这般做会牵连到你们,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菀青。”
月娘用衣袖拭去眼中的噙着的热泪说道:“我明日就收拾了东西,带着菀青去不争观,先生,这是个鬼门关,若是能过去,说不定您就能脱离他们了。”
“今日一别,怕你我二人,要在黄泉之下才能相见了吧?”鱼难成不是感慨,是在做生离死别。月娘哽咽住了,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望着他,平静的望着他。
鱼难成踏出门去,月娘忍不住冲上前去,与他双目对望,咬牙狠问:“为何不躲呢?”
鱼难成含恨,痛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离开了这方王土,我什么不是。”
“你说你懂广陵散,我觉得你不懂,嵇康何曾贪恋过身外之物?离开大荣,做个普通人不好吗?”
月娘质问他,她不明白鱼难成从不锦衣玉食,生活俭朴,可为何会如此贪图荣华富贵以及名誉权势?
“月娘,什么都不是包括不是人,天涯海角,我们逃不掉的。”
鱼难成清楚,他这些年过手的赃银,过手黑账,足够让大半个大荣朝中的官员遭牢狱之灾,他能躲去哪儿?谁会放过他?哪里才能求得庇佑?注定有一死,十四年来,努力为他们挣钱,只为填饱他们的胃口,好留下自己的一命。一心念着自己听话地做事,活到女儿长大成人,可天不遂人愿。
“月娘,我是罪大恶极,血债累累,伤天害理,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明里暗里有意无意,害了很多人倾家荡产身首异处,我死有余辜,可你和菀青不同,你们一定得好好活着,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记得活着。”
鱼难成粲然一笑,信步离去。
原本他不想来道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