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坐了好一会儿,回过神之后只花了半柱香时间脱了嫁衣,收拾心情,然后推开门,给门前等着喝喜酒的人说明这新娘新郎,这亲,所属何人。
我走进那处贴满大囍的前堂时,成亲礼应该已经结束了,我那个没了我不行的,顶好的少年郎,此刻,隔着人群看着我。他一直是个很好看的男子,喜袍加身更是好看,明媚且阳光,和三月枝头的樱花一样,肆意的无所忌惮的张狂的好看。
我端着酒有些发愣,这样明媚皓齿的少年,眉间都是意气风发。大喜日子,谁不是意气风发呢?谁不为这样好看的人祝福?祝福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祝福他夫妻琴瑟和鸣,最好恩爱两不移,最好子孙满堂。
可我到底有些难受,我倒了一杯酒,朝他笑开来,烛光刺眼,一时间感觉过往一切有些朦胧,像是我不愿醒来的一场梦一般。“希望,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和和美美,子孙满堂。”
我再说不出多一个字,我那不争气的眼眶已经装不下泪水了,所以赶紧仰头,以袖遮脸擦去。
那杯酒没入我的喉,那个好看的新郎官不知何时穿越人海来到我面前,端过我手里的酒,他还是满脸痞气的模样,还是一如平日里发现好物什要与我分享那般。
我想着要不再说些什么来略过现下这令我心颤的时刻,就看他好看的脸上绽开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他说:“唐洛,我知道你一直以来的心意,我知道你爱我,非我不可的爱我。”他垂着眼好像是在思考,很久才又开口道:“要不,我今日连你一同娶了?我应承你,你做正房……”
我抬手打翻他手里那杯酒,其实我是想打他的,但我总下不去这手,我也怕他会疼,他怎么就不怕我会疼?我退后几步,重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平静地转身离开。我不知他什么表情,也忘了他到底喝酒没,原来我的心意他一直知道。原来,这个我认为的傻子一点也不傻,原来,傻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我打小就是这样,除了与他待在一处时,其余时刻都表现得极为乖巧懂事,不喜不怒。
我在衣柜里躺了一晚上,再也不会有人打开这个门给我买糖葫芦了。
从那以后我极少待在家中,常年与爹爹一起外出行商,后来就自己一个人四处游历,我记得先前总听林止京说想要行侠仗义,云游八荒,我终究与他不能再如先前那般,也只能将他想走的地方走一遍。
我遇到荣染的那天天气还不错,其实我在此之前就注意到他了,不过大多数时候是在对面的茶楼里,看着脾气很是温和,待人接物很是客气。主要是他那个不解风情让我深觉有趣,因他生的一副读书人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模样,总有些世家小姐来买字画,然后顺手落个香囊,递个秀帕啥的,他倒好,连退好几步,如避蛇蝎一般慌忙摆手。
我将他救下以后观察他的位置就从茶楼变成了他的字画摊,幸好这人还有些良心,不至于避我想是避蛇蝎。
我还记得我要离开告别那日,他远远地呆呆的看着我,手里的笔落在地上也未反应过来。
“荣公子?”我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问他:“回魂否?”
“唐姑娘。”他将我递给他的笔接过放好,然后很是慌张地问我:“我这个字画摊若是卖掉,会有人买吗?”
“有吧。”我疑惑的回答道,但心想约摸是没有的。
“那唐姑娘愿意买吗?”他又接着问。
“我……”
“不要很多钱的,只要姑娘让我和你一起走就行了。”
听闻文倩怀孕已经七月有余,我寄信回家道遇一良人,欲安安稳稳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