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间完完全全的,逼冗的黑屋布置完成,周浙南还被要求带上眼罩走进去,随身只有一个对讲机。
半个小时的寂静与黑暗,这几乎是酷刑了,我心都揪起来,周浙南眼底确实执拗的坚持。我看到一种名为“变得勇敢”的执念。我不知道这执念为何而来,只觉得他傻。
蒙上眼罩的时刻,周浙南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他还是恐慌的,可他却在故作镇定。
我扶着他坐在屋子的中央,四面都是空旷,关了灯就是漆黑,其实这屋子很小,但周浙南不会知道,黑暗会无止境的延长他的感官,未知降临,冲刷他的决心。
我想握握他的手以示鼓励,却发现他的手心已是湿滑。他却还在笑着:“我可以的,没事,你出去吧。”
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我爱他至此,倒也跟他学了副口是心非的假把式。
“等会你可以把眼罩摘掉,对讲机就在你手边,”我拉着他的手感受,“觉得不行了就喊停,我就在外面,千万千万不要逞强。你最爱逞强了。”
他眼罩下的睫毛轻颤,我却看不到,他轻轻地说:“好。”
我快步走出小屋,实验就此开始。
对讲机里一直寂静无声,我不知道周浙南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只觉得时间的流动都变得缓慢了。
Tina许的眼里开始是好奇,后面是敬佩,可我亦厌烦了她所谓为了艺术献身的说辞,无非是博人眼球罢了,说的高尚,受苦的却是艺人,她的敬佩可真是代价高昂。
可是生在这个圈子,我们不得不做的事情就是博人眼球,周浙南最爱音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人听到他的音乐,听到他的意志。为此,他是什么综艺都可以做的,什么努力都可以付出的。
而我也一样,为了将我手上的艺人送到更高的地方,我也不能够和Tina许翻脸,她不是个好朋友,却是张好牌,最好能够牢牢握在手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她脸上那种真真假假的敬佩感动,至少告诉我此事已成一半。
时间真慢啊,远处几个工作人员靠在道具上说笑着什么,到处都有摄影棚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显得嘈杂和纷乱。一墙之隔却是寂静和黑暗,我握紧手中的对讲机,心中不耐。
对讲机中忽然传出一声细弱的,类似于抽泣的鼻音。细微得又好像没有。
我一看表,二十三分钟,已经够长了:“好了各位,我想到这已经可以了,麻烦化妆老师准备一下给周浙南补妆吧,请各位老师给我们十分钟调节一下,谢谢。”
Tina许表示理解的点头,于是人群散开。
我打开门,微弱的光就透进房间:“阿南,我开灯了?”
“别。”他闷闷的说,清瘦的身子半隐没在昏暗里,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我走到他面前,眼罩已经被摘下了,随意的放在一边,他微微低着头,凌乱的刘海遮住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把手搭上他的肩膀,妄想借此给他一些微弱的安抚。
周浙南突然前倾,脑袋轻轻靠在我身上,像是一个需求安全感的小孩:“就靠一会儿。”声音低低哑哑,带着柔软的尾音,让人没有办法拒绝。
我心疼地轻轻抚弄他的头发,希望让他感到温柔,又害怕弄乱他的发型:“你做的很好了,真的。很勇敢。”